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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不苦的。”前后几分钟少年已经又回到了那个她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不苦也加吧，我喜欢喝甜的。”盛妍在桌子上坐下，指使人干活。“那加蜂蜜吧。姜汤性温，糖凉性，加在一起姜的药性就没了。”“……”盛妍扒了扒颊边遮挡视线的头发，头一次觉得什么都懂的人也有点讨厌。以后她得注意时刻支棱起来，别莫名其妙就被拿捏了。“喜上云霄鸣铿锵，桂冠加冕金凤舞……”平阳中学礼堂舞台上，校长铿锵发言，舞台下，家长有家长的席位，学生有学生的席位。来前司辰说的“没必要”，盛妍只当他是不愿麻烦她。现在看来好像是真没有太大必要像她折腾这么一通。她没去过司辰的教室，也还没见过他的老师。舞台上活动丰富，家长们也不交头接耳，不用交流。一上午大半时间消耗在礼堂的椅子里，看着舞台上来来去去领奖、发言的学生。家长来的意义大概就是鉴证学生荣耀来的，这一点她倒应该会比别的家长觉得更有意义。司辰上去了好几趟，拿奖金，作学生代表讲话。平阳中学是市中学，考上国内两所名校的有十几个人，但在校长念出的名单里司辰的名字还是排在这些学生第一个的。盛妍头一次感受身体坐在椅子里心像在坐过山车。舞台上，她早熟悉了的少年身上简直在发光，巨光，闪得她这种凡人眼花。听司辰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送出来，在礼堂里回响，她后背的每一个毛孔都像炸开了。跟所有学生一样，司辰穿的也是平阳中学的校服。衣服再简单规矩不过，白色底，衬衫领，圆形的学校徽标朴素地袖在胸口，衬衫袖口和前襟是两道与深蓝色长裤同色的条纹。少年端正地站在放着鲜花的发言台后脱稿讲话，面容沉稳，白底的衬衫在灯下发光。盛妍已经完全忘了挂在脸上一点不习惯的眼镜，只长伸着脖子看着舞台上。司辰的声音很平缓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一点不用担心他嘴瓢说错话这种事。早上来的时候，一路上，从京都西到平阳的高铁上没听司辰说过他会有发言，也完全没见他紧张的准备过，他就一路介绍经过的风景来着。她上学那会儿，就是竞选班干部大家还需要充分准备，站上讲台拿着稿纸还嘴瓢。真的太优秀了。知道能保送京大的都是人才，但还真不知道这个天天在家给她当小保姆的人还是人才中的人才。庆功会结束，盛妍已经默念暴殄天物了，被司辰从礼堂领着，跟着大队人的脚步到教学楼里，她再次被学霸的光环闪了眼睛。司辰被一个女同学眼睛亮闪闪地请走了，说是老师找他。她自己留在了一堵荣誉墙前。她也是上过学的，初中，高中，大学，没见过这样的人，一堵荣誉墙到处都是他的名字。这到底是参加了多少比赛？数学、物理就算了，自由搏击比赛？全国中学生艺术大赛？自由搏击、弹钢琴，八竿子打不到的项目。身边挤着旁人，盛妍扶着脸上的玻璃眼镜贴墙细看。“姐姐麻烦让我们一下可以吗？我们拍照。”几个校服女孩带过来一股热浪，盛妍压着脸上的眼镜退了开。听司辰的建议，头上的卷发绑了一半，所以她看起来当然是姐姐。“早知道这玩意儿还能公示，花钱也愿意排进这栏里。贴这儿一年了，名声多好听，档案里还记，怎么算都绝逼值。”“那你说这上边的都是早有预见，算了捐多少能排进这里边儿，花钱买个好名声？”“哟你这话，这得心机多深才打听这么远。再说你看这个，”男生在榜上靠前的位置指了个名字，“人家的好名声多了去，这个拿来也没多大用吧，心地善良又不值钱。”盛妍让到这方，两个指点江山的男孩从一个捐款公示栏前走开。盛妍瞧过去，又瞧回来。公示栏里有好些名字，其中也有司辰的名字。不仅学习好，还心地善良。盛妍心都快化了。盛妍以为来教学楼了是不是家长该去感谢老师了，结果司辰说人太多了，他已经跟老师打过招呼她不去也没关系。盛妍朝教室里瞧一眼，的确人多。她也的确害怕跟老师打交道，她也搞不了什么假模假式的应酬，弄不好画蛇添足反不美。盛妍抬眼睛，司辰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跟她客套。“那我们就走啦？”少年背着一背的阳光，短袖下的手臂上强光显出一根一根的绒毛。他笑起来，“那姐姐还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