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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季夫人拧眉，瞧他半响。季元现振振有词，不像唬人。她面露犹疑，抿唇道：&ldo;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上次看展，小川跟我聊了一下。&rdo;

&ldo;我问他是不是心里有人，早恋了。他倒很爽快地承认，只不过没说是哪个女生。我也不是人家妈妈，不好追问。&rdo;

&ldo;这不，结果人家妈妈也不好追问，就让我来曲线救国了。&rdo;

季元现大起大落，差点气成哈士奇。这么重要的事情，立正川居然没跟他通个气儿。差一点，仅差一点他就不打自招了。

什么玩意啊。

&ldo;娘娘，别人家事不要管，您操什么心。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前一个奶昔，后一个立正川，横竖我在你心里宛如纸币。&rdo;

&ldo;不是，&rdo;季夫人摇摇头，&ldo;你哪儿有人民币可爱。&rdo;

季元现：&ldo;……&rdo;

他就不该高估自己的地位。

一锅饺子煮成糊，季元现捏鼻子盛在碗里。他倒一点醋，端上餐桌。平时季夫人不提及早恋问题，季元现简直忘了‐‐迟早，迟早有一天，他需要过这一关。

恋爱不是事儿，和谁恋爱不是事儿。恋爱对象的性别，才是大问题。

长辈比不得同辈，身边人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极高，但毕竟不是家人。

季元现琢磨着，两根筷子搅在碗里，忽问季夫人一件事：&ldo;妈，你知不知道京城王家的三儿子，为他男友，和家里闹翻了。&rdo;

&ldo;据说两人远走美国，准备去领证。&rdo;

&ldo;这事前段时间沸沸扬扬，老王气得要罢官，圈里人谁不知道。&rdo;季家如今远离政治中心，八卦倒是一件不落。季夫人不对此事强加个人情感，只说小小年纪不学好，搞私奔倒是一套一套的。

&ldo;这几年出柜的高官子弟太多，某家一波未平，邻家一波又起。都开玩笑，说这叛逆格外出圈。小小年纪，懂什么是爱情，跟风罢了。&rdo;

&ldo;过几年，照样结婚的结婚，分手的分手。我们经见太多，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rdo;

&ldo;和同性恋爱，本身也不是错吧。&rdo;季元现忍不住试探，他夹碎一个饺子，双腿不自然交叠起来，&ldo;要不是王家父母那么反对，王三少也不至于带男友私奔。&rdo;

&ldo;那又如何?难不成还带个男媳妇儿登堂入室，难不成还要昭告天下?&rdo;季夫人没嘲笑季元现的天真，可话里话外，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ldo;元宝，你这是要老王那样的官员，老脸往哪儿搁。&rdo;

季元现想不通，气不过，&ldo;脸面能比后代的幸福重要?他总不能抱着官位过一辈子。&rdo;

季夫人懒得跟他胡搅蛮缠，少年人急得跳脚，在母亲眼里也不过是为同龄人打抱不平。他们喜好偏离大众的价值观，喜好标新立异。什么是世俗大流所不能为，他们偏偏要为之。

这种心理无异于撒娇拿乔，季夫人并没放眼里。

她又伸手在季元现后脑上掴一巴掌，撂下自己的看法，转身上楼。

&ldo;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有些事暗中进行，倒还能一睁一闭就过去了。真要拿到明面上来，无异找死。&rdo;

&ldo;不反对喜欢同性，也不接受。这条路太难了，小屁孩懂什么。满脑子浪漫主义作威作福，好好看看这世界吧。&rdo;

&ldo;别以为你所见的，就已经是全部了。&rdo;

窗外下着如约秋雨，刺骨凉风在街上违章超速。季元现出神，盯着外面好一会儿。他听到熙攘人潮，喁喁车流，听到时间穿过满城璀璨。

那天，季元现最终没吃凉透的速冻饺。饺子皮儿紧紧黏在一块，撕裂出煮烂的内馅儿。他一言不发地起身，端起盘子扔进垃圾桶里。

随着饺子而去的，大抵还有少年心中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

那些有关恋爱的小事。

季元现心想，唯有死死瞒住，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