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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你不是我妹妹，莫怪我!&rdo;

程寂的思维已趋于停滞，再没有思考这句话的活力。她心里长叹一声，人生悲苦，早走未必不是幸运，于是慢慢合上眼睛，只觉身体正在向深潭中沉下，世界变得异常宁静。

此时，心海中忽然漂来一叶小舟，渐渐地，拱桥、荷叶、溪流，那个前临水后靠山的江南小镇浮现出来，远处似乎又传来飘渺的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第十章困境

黑暗散去，斜阳余晖从小窗中透进来，在房间里形成几道光柱，微尘在光柱中轻飘漫舞。程寂眨了眨眼睛，脑袋里一片混沌，不知身临何境。

&ldo;你醒了?&rdo;

一听到这个声音，满腔委屈立时涌上心头，程寂微微扭头，视野中出现了吴来。她伸了伸手，吴来疼爱地握住，将她抱了起来。

旁边有人轻轻地咳了一声，程寂这才发现邓一生和夏琴也在房间里。

&ldo;我们先去交费，你要是没事了，晚上就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吧，明天还有课。&rdo;邓一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两人结伴出去，把门带上了。

&ldo;你现在在人民医院。&rdo;不等程寂开口问，吴来已经解答了，&ldo;还好，只是窒息导致的暂时昏迷，醒来就没事了。&rdo;

程寂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确信自己还在人间，凑上前抱紧吴来，心里终于踏实了。

&ldo;我姐呢?&rdo;程寂渐渐回忆起中午那一幕。

吴来不答，只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ldo;你今晚回学校，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姐的事我会料理好――她已经去了。&rdo;

&ldo;啊?&rdo;程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ldo;怎么会呢?&rdo;

吴来摇摇头：&ldo;我也刚到不久。你那两个同学中午赶到医院去找你，发现你晕倒在地，你姐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气了，初步判断是心肌梗塞。&rdo;

&ldo;心肌梗塞?&rdo;程寂哼了一声，&ldo;怎么可能?她从来没得过心脏病。&rdo;

&ldo;但她的死确实因为心脏突然痉挛缺氧，好像受到极大刺激。&rdo;

&ldo;是不是有人突然进屋，吓了她一跳?&rdo;

&ldo;不清楚。你同学进房间时，里面除了你和你姐，没有别的人。要不是她自己受惊，等别人赶过去，恐怕就来不及救你了。&rdo;

程寂抱着头想了想，头脑里一片混乱。姐姐那时分明精力充沛，怎么会突然受惊而死呢?

&ldo;我想去看看她。&rdo;程寂说着就要下床。

吴来拦住她：&ldo;莫去了，见了反而不好。天黑了，你还是回学校吧，这边的事有我和邻居们料理，你就莫管了。&rdo;

程寂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想到程立狠命勒自己脖子时的表情，不禁心里一寒，点了点头。

窗外是黑茫茫的一片，三人的座位离门口很近，车厢连接处&ldo;哐镗哐嘡&rdo;的碰撞声显得分外刺耳。

&ldo;好些了没有?头还晕吗?&rdo;邓一生关切地问道。

程寂摇摇头：&ldo;就是有点饿，一天都没吃东西。&rdo;

夏琴正为早上的事有些内疚，闻言立刻起身，去给她泡了一包方便面回来。&ldo;本来应该让你请假回家多呆两天，办完你姐姐的事再回学校上课，但是你姐姐……&rdo;

邓一生打断夏琴的话：&ldo;伤心的事情不要再去想，即使家人都不在了，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rdo;

他从包里取出几张a4纸：&ldo;这是我师妹找到的几份老档案，偷偷复印了带出来的。也真是幸运，她正好被分在档案室上班，不用再去求别人。&rdo;

程寂展开纸，看起来是几页表格，末尾还有卷宗编号和穿孔的痕迹，表格中的字是手写体，复印出来不太清晰。程寂仔细翻看，前面几份是1977年雁县治安刑事案件的登记表，其中一页纸上抄着：

&ldo;9月27日晚，家住雁县雁西街67号的程立（女，10岁）、68号的魏星（男，9岁）、71号的曹叶（女，7岁）、72号的林青（男，9岁）、74号的张磊（男，9岁）、80号的蔡文（男，8岁）等六名儿童，因深夜未归，其家长于当晚十二点左右寻至雁西街西胜利山顶一防空洞内，将六人找到并带回。其中五人已死亡，死亡时间均在当晚八时左右，死亡原因初步断定为心肌梗塞导致瞬间缺氧;另一女童程立生还，额部重伤，经抢救已脱离危险，但情绪极不稳定。据寻找儿童的家长回忆，事发地点的防空洞已废弃多年，现场尚未发现他人作案痕迹。六名儿童均为雁西小学在读学生，报案人为程立之父程其元，1977年9月28日。&rdo;

程寂看了一遍，不解地问道：&ldo;这算什么档案啊?只是一份笔录嘛!警察根本没去过那个防空洞，就把当事人的话抄一遍，这也叫办案?&rdo;

邓一生耸耸肩膀：&ldo;没办法，这案子已经压了二十一年，那时文革刚过去不久，公安部门还乱着呢，一直没破案，久而久之更没人管了。至于你说的二十五年前曹家的案子，根本连记录都找不到!&rdo;

程寂无奈，再往后翻，是一份1977年涟源县户口迁出、迁入登记表，表格中排列着十几个户口迁移记录，逐条看去，其中有一栏标着：

&ldo;姓名：魏守田……外地户口迁出地址：雁县雁西街68号……申报入户地址：涟源县伏口乡板栗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