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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湖浪人6（第1页）

文沧江畔，冰雪初融，泥泞的道路十分容易打滑。

金翅鱼钩纵然武功高超，但在东离凛冽的攻势之下已经渐渐招架不住。一剑又一剑破空而出，金黄色的鱼竿只是在勉力支撑，竿梢上头的银线早就被离剑削去，此刻不知飘落何处。

东离杀招频出，但也给面前形容枯槁的老人留了一线生机。看来，他心底还不愿意就这么轻快的了结了他。

这十年的血仇，用一剑送他命归黄泉也太便宜他了。

面前的老人只是一名拿钱行凶的杀手而已，当年东家灭门惨案，行凶的可不止一人，况且在他的背后，还有主谋。虽然凤归宗手下的风眼这几年也在暗中调查线索，但收效甚微，要想顺藤摸瓜揪出那帮人，眼前这人至关重要。

金翅老叟气喘连连，身上又多了数十道伤口，轻的只是划破衣服，重的则是血肉淋漓。

他终于无力再战，将鱼竿撑在地上，任凭那把灰色的剑指于他眉间之上也不为所动。

两人实力相差甚远，自己手下的徒子徒孙已被屠戮干净，离剑已在眼前，还有十余名白衣剑客“风卫”掠阵左右，他明白此刻生机渺茫。

“你怎么不躲？”东离冷冷的问道。

“躲？老朽土埋半截之人，生死也看的淡了，臭小子，要报亲族血仇，那便痛痛快快给老子一剑！”金翅老叟一说话，满口的黑牙便露出来，配合沙哑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即便是死你也不肯交代幕后指使是谁吗？”东离将长剑递出一寸，抵住他的眉心，一点嫣红如冬梅含苞绽放。

金翅老叟凄厉的笑道：“交代也是一死，不交代也是一死，总归是个死而已。那我偏不说，让你带着仇恨活着，却不一定比我死了更轻松，嘿嘿。”

“你！”东离气急，他恨不得一剑刺穿了老叟的头颅，一只冰凉的手却拦下了他。东离回过头来，原来是李长恒来了。

“长恒！”

“东离，你先退开，我有话问他。”

东离明白自己撬不开这个顽固老头的嘴，无奈收剑，在不远处背向众人，抬头望天，负手而立。

李长恒衣襟轻动，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良久悠悠地道：“渔舟唱晚金翅展，醉钓江渚几人回？江湖易趣，风催人老，阁下纵横江湖，快意恩仇，这一生了了，当真毫无牵挂吗？”

老人的思绪似乎被勾起，但不一会又恢复常态，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老朽孤身一人，又何来牵挂？”

“当真？据我所知，金翅鱼钩门下，有门徒百众，他们的生死你与你也毫无干系吗？”李长恒淡淡的问道。

金翅鱼钩虽然心狠手辣，不过随着年龄增大，不知如何心肠却渐渐软了下来。他收了不少徒子徒孙，经年累月下来，已有数百之众，他们虽然品行优劣不一，大多数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难得的是，这些孩子都极有孝心，他们颇得金翅老叟的喜爱，尤其是水猴儿，可惜...

在文沧江设伏的时候，他确实是想给爱徒水猴儿报仇的，不曾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却早已撒开大网在这等着了，现在别说报仇，自身都难以保全了。看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架势，不说出来十年前东家灭门的幕后指使之人，身下那百余名门徒性命也难以保全。

金翅老叟低头不语，看样子是在思索李长恒和他说过的那番话。

一阵冷风吹过，李长恒弯腰捂住嘴轻咳起来，一旁戒备的雪鸢连忙掏出白帕递上。

但在李长恒弯腰，雪鸢放松警惕的那一刻，老头子一甩袖口，一阵黑影向二人撒来！

变故突起，雪鸢脸色大变，忙用袖剑相迎。不过迎面而来的黑影并非什么暗器，而是那老叟脏袍之上的一滩污泥。

雪鸢护兄心切，挡在李长恒面前，雪白的袖子污泥点点。她用余光看见，那老儿撑起鱼竿，不知意欲何为，双袖余力未消，别无他法，只能横身出脚，金翅鱼竿应声而倒，一个人影在杆头向大雁一般向外飞去，空中留下尖锐嘶哑的声音：“多谢姑娘相救之恩！”随即扑通一声，有东西落入江水的声音。

原来金翅老叟见众人放松警惕，便甩出身上污泥砸向李长恒，然后将鱼竿插入地上，自己则跃升至杆头。这一下事出突然，没想到这样一个瘦小佝偻的老头，在如此重伤之下还能暴起伤人，虽然他本意是要遁逃，但这一番骚操作还是让人不免乍舌。

大家刚刚反应过来，那金翅老儿就已经借着鱼竿之力遁入水中，更因雪鸢那一腿，助了他遁逃之势。

东离迅速持剑回身，也是慢了半拍，呆呆地望着江水。

一旁的风卫，纷纷追去，准备泅水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