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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旧伤（第2页）

“外面小吃店里的饭菜不见得就比这种地方的便宜多少。”他说。

“真的？可是，怎么会？”

“人不可貌相！酒店也一样。如果你不曾真的进入，就不会了解它真正的消费水平。单凭想象，会觉得它高不可攀。”

“像你！看上去是那么冰冷不可接近，但真正接近了之后，才发现你根本不是那样，对不对？”我很会触类旁通。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吃饭！吃饭！”我大快朵颐，已经花上钱了，不吃白不吃。

“你应该有话对我说。”

“有吗？”不会是我的吃相太不雅，他想尽快从这里撤兵呀？

“我不勉强。”

“好吧！关于裙子，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以为我那天拒绝穿你买的裙子是不领你的情。其实，在学校里我从未穿过裙子，不光是在大学里，中学时也一样。兔子和大山羊曾对这一点做过评价，他们的观点是，如果一个女孩子不肯把她的腿暴露于众，那么她的腿不是奇美就是特丑，而我恰恰不是前者。”

“你的腿怎么了？”

“烫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事情发生在我十岁那年，下午放了学，我就钻到容山哥家。容山哥比我大八岁，他那时在读高中，住校，只有周六才回家。我喜欢粘着他玩。那天他正在烧水，也不知怎么的，我就踢倒了一把盛有刚烧开的热水的暖壶，然后又稀里糊涂的在热水里跪了半天。当容山哥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的腿上已经满是泡，疼得要命，大泪滂沱的哭。伤好之后，腿上就留下了永恒的伤疤。再加上磕磕碰碰，新伤加就伤，我可怜的右腿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你怎么老是多灾多难！”

“才没有呢！我已经够幸运的了。说起来，那时还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当时我妈说，好端端的腿弄成这样，都是我爸给宠的，整天的蹦来跳去，没点儿老实气。腿丑成这样，怕就怕日后找婆家没人要，只好让我爸养一辈子。我一下子没了精神，害怕得要死，把嫁不出去想象成洪水猛兽。整整一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叫也不开门。”

“然后？”

“是容山哥！他从窗子里爬进去，对我说，铃子，别担心，没人要我要，没人娶你我娶，我等你长大，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子。我一下子就安心了，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而且，立马我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还问他，你不嫌我的腿丑吗？他摇摇头笑着说，只要我不哭，只要我听话，只要能听见我快乐的铃铛声，他就喜欢我，就会娶我。我就拍着胸脯说，那好，我就嫁你了。孩子的心实在太纯了！我们当时还勾过小指头呢！”

“那他现在还在等你了？”

“怎么会！”我笑笑，“早在五年前，他就娶别人了。我当时还很伤心呢，以我的个性，应该跑去找他吵一场打一架。没有实施！被妈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又在爸爸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爸爸苦口婆心的又哄又劝，最后还是我自己哭累了，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也觉得自己太傻，害得爸爸一晚没睡，有点过意不去。本来就是哄孩子的话，我却当真了。太没羞了！容山哥结婚那天还是我去当的花童呢！”

“也许，那并非哄孩子的话，只是，生活中的无奈太多太多了。”

“你说得满有理的。他要是真想娶我，一等就得好几年。在这几年中，我要是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还好，万一等着等着，天有不测风云，我去阎王爷那边报到了，他岂不是白等了，什么也没有了，还弄了个剩男的名声。唉！”

“周铃铃！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挑眉。

“是不是有点儿独辟蹊径别具一格？哈！其实，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这不是你说过的吗？

容山哥是第一个我把它想象成丈夫的人。自从有了他这颗定心丸后，我就更加有恃无恐。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对吧？每当我又闯了祸，他是不会打骂我的，也半点不提毁约的事，只是笑着贬我一句，你猜那句话是什么？我很喜欢他说那句话的，不是那句话招人喜欢，是他说时的样子。有时候他做事，不能陪我玩，我也不能明着缠他，只好在旁边捣乱，问一些‘做玩了吗’‘还有多长时间’之类的问题，还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样。他只好放下手边的事，我就冲着他傻笑，他拍着我的腮也会说出那句话，很无奈的样子。猜猜看，是什么？”

“你实在是个很坏很坏的女孩！”

喝进口里的水没有顺利地进入消化道而是误入呼吸道，害得我一阵呛咳。他用纸巾擦拭我的嘴角，我则用手捂住了胸前心脏所在的部位，真担心它会因跳动过快擅离职守。“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你们没有理由见过面呀？”太巧了！巧得让人窒息。

“是你让我猜的，不准吗？”

“准！不管那是不是你的感觉，但那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扭头，看玻璃窗外渐起的夜色，广场的灯排列得规律却又显凌乱，灯光柔和美妙，令人神往。“钟凯——”

“钟凯，真的是你！”这个声音打断了我下面的话，人随声至，是一个高挑丰满的女子，名贵的紫红色礼裙裹住了她姣好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直直地铺满肩背，额头光洁，眉毛纤细，眼睛很大，鼻子秀挺，嘴巴很小，红艳欲滴。我有些呆了，这样美丽的女子，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她的目的是钟凯？

“訾斐？”钟凯挑眉，看向神仙般的女子，眼睛里有着惊讶和意外。她叫訾菲？连名字都带着诗情画意。

“她是谁？”她美目往我这一扫，仿佛很不经意的样子。

“我周铃铃！你好！”我起身，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她开始打量我，任我的手悬着然后悻悻然的垂下。或许，我的穿着与这里不太相配吧。蓝色牛仔裤，米黄色长衫外罩一件素色镂空线织毛坎，头发也只是用一个粉红的发夹随便的拢着。“我是钟凯的女朋友！”她的高傲很伤人，忍不住想打击她，顺便试试钟凯的反应。钟凯没有反应，不否认应该就是好反应。“钟凯，我已经吃饱了，先出去走走。你有朋友来，你们谈！”

“等等！”钟凯打个手势，唤服务生前来结账，然后起身，看架势预备跟我一起离去，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美色当前，他就不动心？

“她真是你女朋友？”美丽女子不死心的问。我忍不住地叹气。

“你都看到了。”钟凯不置可否的说。

“你过得快乐吗？”女子再问。

“很快乐！”他们对看着彼此的眼睛，我的心吃味的紧缩。恰巧，挂在胸前的手机响了，我赶忙跑到一边去接，是爸爸。接完电话，头也不回的乘上电梯下了楼，不是我碍他们的眼，是怕他们碍了我的眼。既如此，脚底抹油走了倒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