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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一问才知道，原来不是分期付款，而是一次性付清了十六年的房租。中冈在脑海中飞快地算了一遍，得出结论：这至少要花上四千万。难怪水城老太有些得意。

但当中冈提起那封信时，水城老太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嘴角一撇，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ldo;是的呢，我担心来，担心去，愁得不得了。止不住地想，万一什么时候，她给义郎下个毒什么的……&rdo;

&ldo;现实中，曾经发生过让你有这种感觉的事情吗？&rdo;

&ldo;只要一看见那女人，就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一张在谋划的脸。&rdo;

&ldo;不是这种感觉上的东西，有没有更具体的事例？比如，令郎吃了太太做的饭，觉得有异味之类的。&rdo;

&ldo;那女人基本上不做饭，尽在外面吃。真是的，没有一丁点儿要为丈夫服务的意识。&rdo;

水城老太关于千佐都这个年轻儿媳妇发了好长一通牢骚。

&ldo;令郎有没有对您说过曾遭遇事故，或身遇到过危险之类的事？&rdo;

小个子老太太一边凝神思索，一边低声嘟囔。

&ldo;这我倒不记得。不过，就算有这种事，义郎也不太会和我讲的。&rdo;

总而言之，一切都只不过是水城老太的想象啦。就算称不上妄想，也是够杞人忧天的。

水城老太似乎看穿了中冈的念头，双手合十，道：&ldo;拜托了，警官先生。请您去查一查那个女的。忽然去买人寿保险，难道不可疑吗？她一定是在算计着要杀害我儿子啊。请您监视她，确保她不能为所欲为吧。&rdo;

&ldo;虽然您这么说，但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啊。&rdo;

听中冈这么一说，水城老太的目光一下子严厉起来。她轻轻一撇嘴，蹦出&ldo;税金小偷&rdo;几个字来。

&ldo;等发生了什么就晚了！警察是干什么的？我们可是常年交税的！在这种时候出动，不就是你们的工作吗？真没用！&rdo;

这剧烈的转变让中冈张口结舌。老太太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扭头看着一边。

中冈抓抓头发。要是不答应她，恐怕她是不会让自己回去的。

&ldo;我明白了。我会对地域课说一声，让他们在巡逻的时候特别注意令郎家。&rdo;

这完全是一副公务腔调，但听在对警方事务一无所知的老太太耳朵里，却像是警察答应会保证儿子安全一般。她回过头来，一下子笑容满面。

&ldo;是吗，那就谢谢啦。拜托了。&rdo;老太太连连点头致谢。在中冈告辞时，她还递上一包用半纸（berulla注：和纸的一种）包起来的东西：&ldo;大老远的过来，真是太感谢啦。这是先夫最喜欢的东西，请在回程电车上吃吧。&rdo;中冈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栗馒头。他并不喜欢吃甜食，但拒绝又显得失礼，便接了过来，也的确在回程电车上吃掉了。

一回到警署，他就把自己和水城老太的谈话内容报告给了成田。上司当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关心。中冈问&ldo;要不要跟生活安全课和地域课说一声&rdo;，成田只回答道：&ldo;没必要吧？&rdo;

三个月后，水城老太的恐惧变成了现实，她的儿子丧了命。

中冈把很久没有重读过的信放回了信封里。他再次看着网上的新闻，轻轻摇了摇头。犯什么傻啊。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事故。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把手伸向方便杯，开始吃剩下的泡面。面已经冷透了，最后，他只好把面剩在了那里。

他忽然想起了从调布回来时吃的栗馒头。栗馒头本应是极甜的，但此时回想起来，不知为什么，却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4

在僧侣的诵经声中，人们依次上前敬香。等所有人都敬过一遍，不知道要花上多长时间？在对上完香的吊客低头致谢的空当里，千佐都抬眼望了望长长的队列，心头一阵腻烦。她原本希望的是一场规模不大却极尽精雅的仪式，仅限亲属参加，却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说这样太对不住方方面面人士的长年照拂，结果连守灵夜也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明天的葬礼恐怕人会更多。要和每个人都寒暄一番，光想想就让她心情抑郁。

她无意中向亲属席瞟了一眼，正好和坐在最前排的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对上了目光。女人厌恶地瞪着千佐都，一撇嘴，扭开了头。

那是义郎的堂妹。千佐都今天还是头一回和她见面。明明是为数不多的亲戚中的一员，但她刚和千佐都照面，就语气不善：&ldo;伯母说她不来。&rdo;伯母，应该就是义郎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