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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两人紧紧挽在一起，朝家里走去。前一次进家门发生了意外，导致侯沧海一直未能再次登门，今天登门，又将是&ldo;刺刀见红&rdo;的一次见面。

得知侯沧海要到家中，熊恒武和杨中芳严阵以待，还特意给大女儿熊小琴打去电话，寻求大女儿支持。熊小琴在电话里一阵苦口婆心地劝解，终于让老夫妻俩稍稍松了口，决定与来自江州的&ldo;王八蛋&rdo;会会面。

熊小梅推开门房门，站在其身后的侯沧海立刻就感受到房内弥漫着逼人冷气。这是比零度气温还要逼人的冷气，冷气制造者正是熊恒武和杨中芳。夫妻俩脸上没有表情，准确地说是被迫面对不想见之人而满脸愤怒和无奈。他们坐在沙发上，根本不朝门外看一眼，只是盯着不停闪动的电视机屏幕。电视画面如一只妖怪，从眼睛钻入，从耳朵钻出，没有在脑中停留，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ldo;爸，妈。&rdo;熊小梅打了一个招呼，肚子里的话似乎被冻住，堵在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来。

踏进熊家后，侯沧海就有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大大方方地道：&ldo;熊叔，杨阿姨，你们好。我是侯沧海，和熊小梅是大学同学，我们在谈恋爱。大学毕业以后，我分配到江州江阳区黑河镇政府工作，目前在党政办。&rdo;

熊恒武和杨中芳都没有说话，眼睛仍然盯着电视机。

侯沧海将尴尬扔到一边，继续道：&ldo;我和熊小梅是真心相爱，肯定要结婚，请熊叔和杨阿姨成全。&rdo;

熊小梅紧张得一颗心都要从胸腔迸将出来，脑中浮现出父亲暴起打人的画面。从小到大，父亲无数次从沙发上跳起来打人，多数时间打姐姐熊小琴，少数时间打自己。她对父亲感情非常复杂，有疏远，也有亲情。

杨中芳紧紧拉住了丈夫胳膊，主动道：&ldo;小侯，你坐吧。现在时兴自由恋爱，当父母的管不了你们。当父母的又不能不管，你说是不是?&rdo;

&ldo;是的。&rdo;侯沧海坐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时，他发现熊小梅家的沙发也是自制的，与自己家的沙发很接近，水平都很高。通过这一套自制沙发，他感到自己家庭与熊家其实血脉相通，两个家庭面临的问题是所有国有企业工人家庭子弟面临的共同问题。

杨中芳继续道：&ldo;熊小琴嫁到外地，如果二妹又嫁到外地，我们老两口怎么办?生了病谁来照顾?我们要求不高，如果你能来到秦阳工作，我们就没有意见。&rdo;

这个招术并非由他们夫妻原创，而是熊小琴出的主意。如今杨中芳采用了大女儿建议，将难题踢到侯沧海这边。

侯沧海想了想，道：&ldo;在熊叔和杨阿姨面前，我不想说假话。我们家是工人家庭，和熊叔家庭差不多，没有宽厚的社会背景和人脉，我在近期要调动到秦阳工作基本上不可能。&rdo;

熊恒武火气腾腾地升了起来，道：&ldo;我给你讲清楚，熊小梅肯定不会调到江州。你要是能调到秦阳，那就没有话说，欢迎你进家门。如果不能调到秦阳，我们绝不会答应。&rdo;

侯沧海道：&ldo;如果现在到秦阳，我只能辞职。&rdo;

杨中芳紧紧拉住想要站起来的熊恒武，道：&ldo;辞了职，你没有工作，难道让小梅来养你?我们家的条件很简单，你调到秦阳，我们立刻就同意。否则，我们不同意。&rdo;

这是一个无解的扣，让侯沧海很是头痛。他继续努力道：&ldo;熊叔，杨阿姨，当前最稳妥的解决方案就是将小梅调到江州城里学校，市重点只有两所，难度太高，我保证至少将小梅调到区重点。等到我和小梅安定下来，你们两老也退休了，可以到江州和我们一起住。&rdo;

杨中芳道：&ldo;我们这一代人讲究落叶归根，老了还要离乡背景，投靠到女儿家，亲戚朋友怎么看我们?&rdo;

熊恒武用手指着侯沧海，道：&ldo;我给你说清楚，我们哪里都不去，就死在秦阳。&rdo;

在熊家谈了一个小时，双方无法达成一致。

熊小梅对父亲暴怒之前的往往征兆太熟悉，敏感地发现父亲已经到了发火边缘，赶紧拉着男友离开家。

第十一章偷户口本

熊家要求其实不高，就是想让小女儿跟在身边，过上安稳生活。老两口最不能理解和原谅的是：秦阳四百多万人口，条件好的年轻男人满街都是，为什么熊小梅非得找个江州人，置父母于不顾?

对于侯沧海和熊小梅来说，他们是另一种观点：两人真心相爱，为什么非得要分开?就算暂时有困难，难道不能克服?

这一次侯沧海到熊家得到了待遇比第一次强太多，不仅可以坐在沙发上沟通交流，甚至熊小梅还可以将侯沧海送出家门，没有因为谈判不成功而发生暴力冲突。

&ldo;你怎么急着走，我还想和熊叔、杨阿姨谈一谈。&rdo;

&ldo;再谈，我妈拉不住我爸了。早点走，免得冲突。你这次住哪里?&rdo;

&ldo;我是镇里新闻通讯员，写了稿子有奖金，还能住宾馆。&rdo;

&ldo;你还到茶馆下棋赢钱吗?&rdo;

&ldo;在江州不敢，毕竟是政府干部，怕惹麻烦。到秦阳也没戏了，秦阳象棋迷都认识我，防贼一样。他们以为我是秦阳人，还让我加入秦阳象棋协会，很好笑吧。&rdo;

两人步行回到宾馆房间，熊小梅抱紧男友，想起父母提出的难以完成的简单要求，泪水婆娑。侯沧海轻抚女友后背，道：&ldo;你不要只看到悲伤的一面，事情正在朝着好方向发展，至少熊叔准我进屋，还可以谈判，这就是巨大的飞跃和进步。&rdo;

&ldo;以前姐夫进家门时，睡在客厅里。他们没有让你住到家里，这就表示还没有接纳。&rdo;熊小梅抹掉眼泪水，眼神坚定地道：&ldo;干脆我一不做二不休，明天将户口本悄悄取出来，先去结婚登记，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就没有办法了。&rdo;

&ldo;这样也行?&rdo;

&ldo;我姐以前就是偷户口本结婚的，当初因为两地分居，爸妈反对得很厉害。偷出户口本结婚以后，他们也就默认了。&rdo;

侯沧海抱紧了拳头，道：&ldo;我同意这个方法，先结婚再说。&rdo;

提起户口本，熊小梅颇为懊恼，道：&ldo;我当时犯了一个错误，脑筋没有转过弯，应该把户口放到子弟校，不应该回到家里。&rdo;

大学毕业之时，每个人都有一个户口迁移证。迁移证上指定的迁入地或是原籍，或是工作单位。熊小梅工作单位是铁江厂子弟校，所办户口时，她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将户口回到父母户口所在地。如今要结婚，才发现没有户口很麻烦。

次日上午，熊小梅一直在家里等着父母离开，谁知父母完全没有离开家的迹象。平时买菜时都是父母一起去，今天杨中芳一个人提着篮子出去，熊恒远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熊小梅知道父亲用意，只能怏怏而出。

侯沧海敏锐地发现了熊家父母对自己的微妙不同，再次安慰道：&ldo;你别光顾着怄气，其实家长也在调整，他们虽然没有让我住到家里，可是也没有阻止你和我见面，这就是关键转变。你是家里人，我是外来人，所以我反而对每一点细微转变都很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