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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南澳岛战役、尤其&ldo;隆庆开关&rdo;之后，葡萄牙人从中国&ldo;海盗&rdo;的合作者，演变成了追杀者，积极帮助明朝政府清理门户。

在镇压曾一本的战役中，葡萄牙人出人、出钱、出船、出枪，在&ldo;敌众我寡&rdo;的情况下，&ldo;我等毫无畏惧，奋不顾身杀敌&rdo;（（antoniobocarro《旬年史之十三》）他们得到的回报是十分丰厚的，明政府在澳门推出了所谓的&ldo;饷税制&rdo;，&ldo;资贸易以饷兵&rdo;，按照船舶大小征税，&ldo;西洋船&rdo;（南海以西）分为九等，&ldo;东洋船&rdo;（南海以东）定为四等，&ldo;檄委海防同知、市舶提举及香山正官，三面往同丈量估验。每一舶从首尾两艕丈过，阔若干，长若干，验其舶中积载，出水若干，谓之水号，实时命工将艕刻定，估其舶中载货重若干，计货若干，该纳银若干，验估已定，即封籍其数，上海道，转闻督抚，待报征收&rdo;（《广东通志﹒外志﹒番夷》）。葡萄牙商船等于获得了合法的贸易地位。从1578年、也即葡萄牙人自动请缨前往镇压林道乾这年，原本一年只开放一次的&ldo;广交会&rdo;，改为两次，并形成了制度，直到崇祯四年（龙思泰andersljungstedt《早期澳门史》）。

在明朝牵线组建柬埔寨、暹罗、葡萄人联军之前，福建巡抚耿定向曾派出使节陈汉升、陈廷寀前往柬埔寨，下令柬埔寨与暹罗一同出兵，攻打林道乾。但此事被杨四所得悉，杨四就秘密通知了林道乾。林道乾于是抢先动手，杀了陈汉升，将其余数十人发配为奴。到了这时，明朝联合暹罗、柬埔寨一起动手，明朝使节到了柬埔寨，陈廷寀等见了，&ldo;皆大喜过望&rdo;。柬埔寨寨主就将杨四捆绑，与陈廷寀等之前的明朝使节，一起送回明朝，并进贡金书一叶、象牙200斤、蜂蜡200斤。

各方夹击之下，&ldo;腰斩乾&rdo;‐‐显然，这并非指&ldo;腰斩&rdo;林道乾本人，而只是&ldo;腰斩&rdo;了他的势力。

到了下一年春天（1581），殷正茂再度派遣使节周宗睦、王文琳到柬埔寨，命令他们与暹罗继续夹攻林道乾，暹罗国王就派了郭六观，结果被林道乾察觉，&ldo;乃格杀番众，略其舟舻，往佛丑海屿而去，竟莫知所终&rdo;。

&ldo;二十分才，二十分胆&rdo;

其实，高层也注意到吏治不清造成了海患频仍。&ldo;广中数年多盗，非民之好乱，本于吏治不清，贪官为害耳。&rdo;

林道乾&ldo;莫知所终&rdo;，只是《万历武功录》的记载。这本书虽然比较权威，但记录上多数十分含糊不清，各个事件的前后顺序、因果关联都语焉不详。实际上，林道乾扬帆南下，率潮属2000余人，白艚船100只，到了暹罗南边的&ldo;大泥&rdo;国（北大年）。

根据泰国保存的《北大年年志》（《大泥府志》，phongsawadanu&rso;angpattani）记载，林道乾到了北大年后，就扎根下来了，据说还被招为驸马，率部垦殖大泥的滨海封地，兴建了一个港口，后世人称&ldo;道乾港&rdo;。&ldo;海盗&rdo;林道乾在北大年成了一个建设者，被尊奉为当地的&ldo;客长&rdo;，他甚至还积极地传播伊斯兰教，想在这里建一个清真寺，但三次遭雷击而放弃。

林道乾在北大年为华人开拓了一个新的家园，但在自己的祖国，依然被当做十恶不赦的&ldo;海贼&rdo;，只有著名的学者李贽（李卓吾），在著名的《续焚书》一书中为他作了辩解，惊世骇俗，人们才开始认识到林道乾的意义，并反思这种对武装商团的鹰派作风。

李贽的感慨源于一个玩笑，他在黄安时，朋友吴少虞戏问他：&ldo;公可识林道乾否？&rdo;当时，&ldo;林道乾&rdo;三字成了笑话福建人的称呼。

李贽就反问吴少虞：&ldo;尔此言是骂我耶，是赞我耶？若说是赞，则彼为巨盗，我为清官，我知尔这大头巾决不会如此称赞人矣。若说是骂，则余是何人，敢望道乾之万一乎？&rdo;将林道乾抬到了非常高的地位上。

李贽说，尽管如今&ldo;圣明在上，刑罚得中，倭夷远遁，民人安枕&rdo;，但林道乾&ldo;横行海上三十余年……犹然无恙如故矣。称王称霸，众愿归之，不肯背离。其才识过人，胆气压乎群类，不言可知也&rdo;。

李贽认为，如今的官员们&ldo;平居无事，只解打恭作揖，终日匡坐，同于泥塑，以为杂念不起，便是真实大圣大贤人矣。其稍学奸诈者，又搀入良知讲席，以阴博高官，一旦有警，则面面相觑，绝无人色，甚至互相推委，以为能明哲&rdo;。

其实，高层也注意到吏治不清造成了海患频仍。万历六年（1578），林道乾率部从柬埔寨杀回潮州招兵买马的当年，大明国的总理张居正在写给刘尧诲的信中就说：&ldo;广中数年多盗，非民之好乱，本于吏治不清，贪官为害耳。夫官贪，则良民不怀，奸民不畏，而盗贼利足以诱之，威足以慑之，何惮而不为盗！……节财用、察吏治、安民生，乃其要者也。&rdo;次年再度致信刘尧诲：&ldo;根本切要，在精察吏治，使百姓平日有乐生之心，则临变而作其敌忾之气，惟高明图之。&rdo;（《张太岳全集》）

但是，国家却一方面&ldo;专用此等辈&rdo;贪官污吏，另一方面弃置林道乾&ldo;等辈有才有胆有识之者而不录，又从而弥缝禁锢之，以为必乱天下，则虽欲不作贼，其势自不可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