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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传教士清楚地感应到了人群的反应，他说：&ldo;讽刺通常意味着一个人无法将思路拓宽到他的视界之外。我不会讥讽别人。甘尼玛对你们说她哥哥的鲜血永远不可能被洗刷干净，我同意她的说法。

&ldo;有人说莱托去了他父亲去的地方，做了他父亲做过的事。穆哈迪的教会说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说他的行为有点荒唐鲁莽，但是历史会做出判断。从这一刻起，历史已开始重写。

&ldo;我要告诉你们，从这些生命与结束之中，我们还能学到另一个教训。&rdo;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阿丽亚不禁自问，传教士为什么要用&ldo;结束&rdo;来替代&ldo;死亡&rdo;。他是指保罗与莱托并没有真的死去吗?怎么可能?真言师已经确认了甘尼玛的故事。传教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他说的是事实还是传说?

&ldo;请牢记这个教训!&rdo;传教士举起双手大声喝道，&ldo;如果你想留住你的人性，你必须放弃这个宇宙!&rdo;

他放下双臂，将他空洞的眼窝直接对着阿丽亚，似乎要对她单独说些什么。他的动作是如此明显，以至于阿丽亚身边的人都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她。

阿丽亚在他的力量下颤抖着。他有可能是保罗。有可能!

&ldo;但是我意识到人类无法承受太多现实，&rdo;他说道，&ldo;大多数生命都是一条脱离了自我的航程。大多数人偏爱圈养的生活。你把头伸进食槽，满意地咀嚼着，直到死的那天。你从来不曾离开过牲口棚，抬起头，做回你自己。穆哈迪来了，把这些事实告诉你们。要是无法理解他的声音，你就不配崇拜他。&rdo;

人群中的某个人，可能是个伪装成群众的教士，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发出刺耳的叫声：&ldo;你又不是穆哈迪本人!你怎么敢告诉别人该怎么崇拜他!&rdo;

&ldo;因为他死了!&rdo;传教士怒喝道。

阿丽亚转过身去，看是谁挑战了这位传教士。他躲在人群中，看不出是哪一个，然而他的叫声却再次响了起来。&ldo;如果你相信他真的死了，那么从此刻起，你就不要再以他的名义说话了。&rdo;

应该是个教士，阿丽亚想着，但她听不出那是谁。

&ldo;我来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rdo;传教士说道，&ldo;难道每个人的道德都跟着穆哈迪一起自杀了吗?难道这就是先知‐‐弥赛亚死后无法避免的结局吗?&rdo;

&ldo;那么你承认他是‐‐弥赛亚?&rdo;人群中的声音叫道。

&ldo;为什么不?我知晓这一切，因为我是他那个时代的先知。&rdo;传教士说道。

他的语气和态度是那么自信平和，就连他的挑战者也陷入了沉默。人群发出一阵不安的嗡嗡声，好像动物的低吼。

&ldo;是的，&rdo;传教士重复道，&ldo;我是这些时代的先知。&rdo;

全神贯注的阿丽亚发觉了他在使用魔音大法的迹象。显然他在控制着人群。他接受过比&iddot;吉斯特训练吗?这又是护士团的某个策略吗?他会不会根本不是保罗，而是无尽的权力游戏中的另一盘棋?

&ldo;我创造了神话和梦想!&rdo;传教士叫道，&ldo;我是接生孩子、宣布他出世的大夫。但我却偏偏在死亡之日来到你们身边。你们怎么不觉得不安呢?这本来应该能震撼你们的灵魂。&rdo;

他的话让她感到怒火中烧，但尽管如此，阿丽亚还是理解了他话中的深意。她发觉自己和其他人一样，不知不觉地向台阶靠得更近，拥向这位一身沙漠打扮的高个男子。他的年轻向导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小伙子的眼睛可真亮啊!穆哈迪会雇用这么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吗?

&ldo;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不安!&rdo;传教士吼道，&ldo;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来这里是为了与你们这个保守的、官僚的宗教体系中的缺陷和幻想做斗争。和其他宗教一样，你们的宗教正变得懦弱，正变得平庸、迟钝和自满。&rdo;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嗡嗡声。

阿丽亚察觉到了现场的气氛，暗自希望能发生一场骚乱。传教士能应对这里的紧张局势吗?如果不能，他可能会就此死在这里。

&ldo;那个挑战我的教士!&rdo;传教士指着人群喝道。

他知道!阿丽亚想。一股寒气涌遍她的全身，传教士在玩一险的游戏，但他玩得很精彩。

&ldo;你，穿着便服的教士，&rdo;传教士喝道，&ldo;你是个自满者的牧师。我来不是为了挑战穆哈迪，而是要挑战你!当你无需付出，无需承担任何风险时，你的宗教还是真的吗?当你依靠它发财时，你的宗教还是真的吗?当你以它的名义犯下罪行时，你的宗教还是真的吗?从原来的启示堕落到现在这样子，根源是什么?回答我，教士!&rdo;

但被挑战者保持着沉默。阿丽亚发现人群再次陷入了渴望听清传教士每个单词的状态中。通过攻击那个教士，他获得了他们的同情!而且，如果她的间谍是可靠的，那么阿拉吉斯的大多数朝圣者和弗瑞曼人都相信他就是穆哈迪。

&ldo;穆哈迪的儿子承担了风险!&rdo;传教士叫道，阿丽亚听出了他的声音中含有眼泪，&ldo;穆哈迪也承担了风险!他们付出了代价!而穆哈迪造就了什么?一个离他而去的宗教!&rdo;

这些话如果从保罗的嘴里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同?阿丽亚问自己，我必须调查清楚!她向台阶靠近，其他人随着她一起移动。她穿过人群，来到一伸手就能摸到这位神秘先知的地方。她闻到了他身上沙漠的味道，一种香料和燧石的混合味道。传教士和年轻向导的身上满是灰尘，仿佛才从沙漠深处过来。她能看到传教士那两只暴露在蒸馏服之外的手上青筋暴绽，她还能看到他左手的一根手指上曾经戴过戒指，留下了痕迹。保罗就在那个手指上戴戒指：现保存于泰布穴地的亚崔迪之鹰。如果莱托活着，有一天他会戴上这个戒指……如果她允许他登上宝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