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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戚鹏是在又一个爽朗清晨醒来的。

身旁只剩下一团褶皱，上面早已没有了人体的温度。

戚鹏徒然转醒，动作轻而快地翻身下床，就像昂首的森林头领，去寻找他的雌兽伴侣。

戚鹏一路穿过客厅，书房，最后来到戚宅三楼的天台上。初春清晨的寒意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干冷清爽的空气灌入鼻腔心肺，混沌的思维在脑中井然有序起来。

他终于在尚未扶疏的花木之中看见了她，如茵的绿草地上，她像重获自由的知更鸟，急切地想要在头顶的蓝，脚下的绿上留下寻觅的痕迹。

戚鹏却害怕眼前这幅尘封的油彩画，害怕他的知更鸟下一秒就扑扑丰厚的羽翼，淹没在漫天蓝色之中。

戚鹏断然离开天台，回到卧室拿了一件湛清的厚外衣。

等他踏上湛清刚刚所在的草坪时，却只剩下他一人在朝阳下孤独的影子。

戚鹏疯狂地在草地上奔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里。他从来没有在那个角度俯览过戚宅的全貌，不知道自己的家也有天地连为一线的美妙景致。

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略微刺眼的阳光反射在眼睛上，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座透明的概念花房，而湛清就在里面悉心打理着花花草草。

戚鹏捏紧了手里的衣服，朝花房走去。

湛清是来和她这两年多来的宝贝请一个长长的假期。今早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和管家欧先生打好招呼，在去戚氏工作期间，请管家先生代为照顾。

湛清自己也不清楚会在戚氏呆多久，不过就算是未曾涉及过的领域，她也会拼劲全力去做到最好，不会输给戚鹏口中的褚轻飏。

她把每一种肥料都细致地分类在置物架上码齐，并且贴上是适用于哪种花草的标签，让接手照顾它们的人一目了然。

许是蹲在地上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脚底有些酸麻，湛清一下子站不稳，扶住置物架最上层的扶手。

“病还没好就大早上出来吹冷风，我可以认为你是故意今天不想去戚氏了吗？”

戚鹏把毛呢质地的大衣披在湛清的肩上，又像父亲般蹲下身，替湛清扣上胸前的扣子，阻挡清晨的料峭春风。

“这花房是什么时候建的？”戚鹏还不知道自家大院里还有这样温暖芬芳的一隅。

“我嫁进来的那一年，爷爷说我外公素来喜爱花花草草，没想到我和他一样闲来无事就摆弄园艺，所以就给我给我辟了这么一个角落。”

湛清小声地说，听戚鹏波澜不惊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这个花房。

明媚阳光穿过玻璃洒进花房，拥有满室鲜活生命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冷，恬静的香氛把人心都染得红艳艳的，戚鹏向湛清伸出大掌，“不带我参观一下吗？”

湛清稍稍迟疑，把自己暖嫩的玉手交在了干燥的掌心。

“往这里走。”湛清牵着戚鹏，顺着惺忪的泥地把他领向花房深处。

戚鹏前面站的是花房入口，种着的是郁金香、玫瑰、绣线菊、天竺葵等盆类花，走进深处就会发现内里的别有天地。

一棵又一棵的小乔木植物呈现在戚鹏的眼前。花房的顶端喷洒机释放着水分，先是矜持的杨桃，新叶旧叶都垂着头静静淌泪。随后，白兰树令人心动，一袭青衫，婉婷的花骨朵里裹不住翩跹的媚思。还未到栀子盛开的季节，空气里却像是已经有了丝绒般的幽幽香气。

而在这些乔木中央，有一块地势较高、土质疏松的沙壤土地，种植着纯白的百合。

戚鹏好奇，“为什么把这些百合种在这里？”

不应该和门口那些种在一起吗？

“这不是普通的百合，这是食用百合。”湛清松开戚鹏的手，小跑进杨桃树后的小房间。

片刻，湛清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盅，上面盛放着切好的新鲜百合。

“尝尝！老欧他们都说很好吃呢？”湛清用竹签插起一片，送到戚鹏的嘴边。

戚鹏自然地就着湛清的手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流入口中，整个口腔都是植物的新鲜味道。

戚鹏不是第一次尝食用百合，以前和戚天一起去乡间放松的时候，也曾在农户家尝过这种百合，不过那个味道类似于山药，不似口中的爽脆多汁，像上好的水梨。

“好吃吗？”湛清把戚鹏咬下来的那一半送入自己的口中，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这就是种植的快乐，湛清品尝着自己的成果，凤眼因为百合的好滋味弯成了漂亮的弧度，玉手捧着双颊砸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