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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武工队员们听到敌人组织起一班夜袭队，也都相互说道开：

&ldo;夜袭队？名字怪好听，谁知道干起活来怎么样！&rdo;常景春抚摸着歪把子，抽着自卷的烟卷说。

&ldo;什么他妈夜袭队，我看是野鸡队。遇上我，要不打他个唧唧嘎嘎满天飞，我就不姓这个贾。&rdo;贾正立在当屋，指手划脚地讲。四

天近半夜，魏强带领一个战斗宣传小组，来到了范村。范村紧挨保定市沟，背贴高保公路，西面是鬼子的飞机场；飞机场北面，隔公路是&ldo;治安军&rdo;和警备联队训练新兵的兵营‐‐老炮队。要没有青纱帐，老炮队的营房，飞机场上的了望台，即使在黑夜，也能从范村看得一清二楚。范村离保定说八里地，其实，出保定南门，过电灯公司朝前走几步就是。它是出城来东南乡的头一个大村子。户头多，人也复杂，光在城里混伪事的就有二三十个，村里的大权掌握在地主周敬之的手里。那里我们的力量单薄，工作基础很差，群众想为抗日政府做些工作，也得偷偷地来。工作人员很少来这村，即便来了，从未过过夜。一般的工作任务，这村也能接受作一点，遇上比较重要的工作，像征收公粮，贯彻合理负担……就不行了。不是里折外扣地讲个价钱，就是拖着时间不办。

魏强几次想来范村住一住，因为摸不清周敬之的面目，摸不透村里的整个情况，所以也没敢住。为了让这村群众都知道夜袭队，提防夜袭队，这天晚上，他们来到范村东南角的一个大场里，这里到处堆放着谷堆子、高粱垛、玉米毂辘、绿豆捆捆。他和刘文彬咬咬耳朵，等刘文彬带领一个队员朝村里走去的工夫，便大步向一个看场的窝棚走来。

&ldo;大伯！大伯！……&rdo;魏强见到窝棚里睡着两个上年纪的人，忙凑到他们耳根底下轻轻地叫起来。他耐着性子，一口一个大伯地叫，两个看场人都像实聋子，继续打他们的呼噜，睡他们的觉。他轻轻地推了推左边的老头，这老头呱哒几下嘴巴，翻个身子又睡着了；他伸手去推右边的老头，同样也不醒。魏强心里明白，这两个人都醒着，就是胆小怕事不敢答言。他把声音放低，语气放得更缓和，亲切地说：&ldo;大伯，都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的武工队，上次在黄庄打死侯扒皮的就是我们……&rdo;这时，两个看场的老人虽然鼾声消逝了，却仍不答言。

村里走出来三条黑影，步步接近了大场。

魏强抛开看场老人起身迎上去，刘文彬和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过来。这个人叫刘连三，是范村的地下党员。他见到魏强，热情地握住手说：&ldo;魏小队长，这一程子老没来！我当你们走啦！侯扒皮是你们敲死的？&rdo;

&ldo;是啊！群众有什么反映？&rdo;

&ldo;人们不是自个许下的愿，&lso;打死侯扒皮，摆酒吃顿席&rso;吗？什么反映？一个字：好！&rdo;

魏强、刘连三和刘文彬说着话走到窝棚跟前。窝棚里那两个看场的老头听到刘连三的语音，早爬了起来。躺在左边睡觉的老头说：&ldo;这几个同志可把我们老哥俩吓了一家伙。&rdo;睡在右边的老头摸摸嘴边的胡子，&ldo;我俩以为是城里的夜袭队呢！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rdo;

魏强将头钻到窝棚里，笑乎乎地问道：&ldo;这会儿还害怕吗？&rdo;

&ldo;有连三在这，当然是自家人，怕什么？&rdo;&ldo;没有他来，你就是说破了嘴唇，恐怕俺老弟兄俩也不会吱声。&rdo;两个老|奇|头说着就朝窝棚外|书|边挪蹭，魏强忙把窝棚口儿让开。

刘连三等两个老头趿拉上鞋子，忙凑到他俩耳朵底下，嘟囔了几句。他俩一个朝村里，一个朝村边走去。走时，刘文彬忙追嘱上两句：&ldo;有一点沾那边气的人，也别叫来！&rdo;两个老头先后说：&ldo;这个你放心，别看上了年纪，也不能糊涂到那种地步！&rdo;&ldo;要叫的保准是些老实巴脚跟咱们一条心的人。&rdo;

工夫不大，一条黑影又一条黑影，从村里，从附近看场的窝棚里走过来。见到魏强他们，个个心里都甜丝丝地乐，有的摸摸队员的枪，有的看看魏强的脸，摸也好，看也好，都不吱声。本来都是拉锄把子种地的庄稼汉，到这种场合却像很有纪律的人，大家看了会子，都默默地脱掉鞋子，在屁股底下一垫，坐下了。不算小的平板光场，密密麻麻快让人占满了。

刘连三把人们分成两片，把魏强、刘文彬围两堆，开起小会来。

夜深，声音传得很远，魏强、刘文彬嗓音放得很低，但大家都听得很清。他俩由秋收藏粮、讲到为啥不割地里的秫秸、棒子秸；又由留地里的秫秸上讲到敌人为什么成立夜袭队，大家怎么来提防夜袭队，夜袭队将要怎么活动……每讲一句话，就在人们的心上划了一道很深的痕迹。当刘文彬谈到让玉米和高粱的秸杆在地里多长个时候，以便武工队在里面隐蔽活动的当儿，看场的两个老头低声说：&ldo;不砍它就是少落把柴禾，对抗日军队有利就好。&rdo;&ldo;俺不光不砍，还要串通认识的人家也不砍。只要大伙都做，天大的事也就办了！&rdo;刘连三听到提防夜袭队半夜出来装八路的事，心里思摸：这可是个大事，要不小心，真容易上了特务刘魁胜的当，便插嘴说：&ldo;不管他真八路，还是假八路，没听见暗号，咱们一概不承认他是八路，别管他央告、哀求，你就给他来个不理；实在不行，你就……&rdo;刘连三这么一说，很多人不由得笑了。原来愁怕夜袭队的人们，现在眉间都舒展开，紧张的心情，立刻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