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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何殿福把敌人拴在水车上，咬着牙说：&ldo;饶命？一会要你的狗命！&rdo;

何殿福粗犷的行动，刘太生很满意。他笑着把何殿福叫过来，咬咬耳朵：&ldo;大哥，你把他身上的子弹掏给我，我打他们个转遭转。&rdo;

何殿福很快爬到敌人跟前，急急忙忙去掏皮五联里的子弹。一共掏出七条，还摸出两个四十八瓣的日本手榴弹。他凑近刘太生：&ldo;给你！&rdo;

&ldo;嗬！还有这么两个宝贝疙瘩。&rdo;刘太生很高兴。&ldo;好，有它更不怕了，咱光着屁股淋闯雨，干吧！&rdo;他狠劲用牙一叼，拔掉手榴弹的保险针。

刘太生蹿蹿跳跳，东打西射，全无一点惧怕的劲头。这些，何殿福看到眼里，从心里起敬。他觉得这个八路不是个普通人，就像浑身都是胆，大战长板坡的赵子龙。有这个人给他堵挡四面，使他忘记了担惊，扔掉了害怕。

&ldo;朋友，缴枪吧！&rdo;敌人的劝降声音逼近了。

&ldo;缴吧，卖命为什么？难道就为的五黄六月捂棉衣，戴顶破毡帽？&rdo;

刘太生一摸脑袋，才发现白毡帽跑丢了，跟着责备自己地骂了句：&ldo;妈的，马马虎虎被敌人捡了个胜利品。&rdo;

&ldo;北面上来了！&rdo;何殿福像个观察员似地喊着。刘太生扭头看去，五六个敌人抱成团，嘴里&ldo;缴枪&rdo;&ldo;缴枪&rdo;地乱喊着，奔凹字口处蹿上来。

刘太生把手榴弹朝水车轮子上当地一磕，&ldo;缴你个脆甜瓜！&rdo;一抡右臂扔了出去，轰！在敌人群里爆炸了，炸得敌人呼爷喊娘，连滚带爬。

&ldo;好啊！&rdo;何殿福情不自禁地跳起来，跟着&ldo;咳呦&rdo;一声，忙猫下腰。

&ldo;怎么？负伤啦。&rdo;刘太生急忙问。

&ldo;没有。同志，叫你这一折腾，把我也给折腾糊涂了。&rdo;他指着安装八卦水车的那口不大的砖井说，&ldo;你看，这不是俺村北的小砖井？守着它，咱还耽的什么心！不行就来个跳井！&rdo;&ldo;跳井？&rdo;被绑在水车上的敌人以为他们想要跳井自杀，像看到希望似地说：&ldo;朋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只要放了我，把枪一缴，我保证你俩都有好处。&rdo;

&ldo;你胡说八道！我日你姥姥，你想找揍？&rdo;何殿福骂着就要朝上闯。

&ldo;趴下！&rdo;刘太生大叫了一声。何殿福身子刚贴了地，轰！一颗炸弹在砖井沿上开了花，弄了何殿福满脸土。他用袄袖抹擦一下，望望刘太生：刘太生像个碰到洋灰地上的皮球，霍的从地上跳立起来；他又望望捆绑在水车上的敌人，敌人的天灵盖掀去少半块，白花花的脑子搅和着黑红的血浆，直劲的往下淌。

&ldo;哎！有来有往，也送给你一个！&rdo;刘太生嘴里叨念着，就把第二颗手榴弹狠劲地扔到矬墙外面。&ldo;又撂倒他几个！&rdo;他乐洋洋地回头向何殿福说。

他俩占的这块五六平方米大的地点，好像出了活佛的圣地，四周围炮楼、据点的敌人，都先后跑出，往这里来朝拜。敌人越来越多，越聚越密。在凹字形的矬墙四外，一百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穿军服的，有穿便衣的，有戴闪亮钢盔的，有戴黑色大檐帽的；有说中国话的，有讲日本语的；有骑马的，有骑自行车的。手枪、步枪、机关枪，密匝匝的围了个转遭转。敌人好像闻到蜜味的绿豆蝇，都想飞来尝尝，可是又怕被蜜沾住脚。他们瞪着凶狠的红眼，准备伺机猛扑上来。&ldo;朋友，你看看周围的阵势。&rdo;&ldo;想出去是不可能啦！&rdo;&ldo;没有人给你们解围来。&rdo;&ldo;皇军喜爱你这样的英雄。过来有一千块钱的赏。&rdo;&ldo;让你当大队长！&rdo;&ldo;唯一的出路是缴枪，投过来。&rdo;敌人枪不响，炮不鸣，在周围互相助威地嚎叫着。

&ldo;同志，咱跳井吧！&rdo;何殿福一见墙外敌人的声势，觉得时候到了。

&ldo;跳井？&rdo;刘太生看着何殿福，何殿福并没有半丝为难的神色。

&ldo;嗯，跳井。我先跳。&rdo;何殿福贴着刘太生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就扒在乌黑的水车斗子，刷刷刷跳了下去。刘太生趴在井沿上，朝井下一望，井筒子有两丈多深。平静的井水，让何殿福一跳，荡起了一层不大的波纹来。他朝井里投了块砖，噗咚一声，使他感到井水很深。&ldo;妈的，要真跳，保准完蛋！&rdo;他把自己的驳壳枪往腰间一插，又小心地摸摸口袋里的信，和背后插着的那支刚缴的快慢机，按照何殿福跳井的动作，扒着水斗子跳了下去。井水又受到震动，但是，慢慢地平静下去，平得像面大镜子。

日头挨了地皮，喊叫的敌人并没得到一声回响。

老松田气得小胡子噘了老高。他拄着鲨鱼皮把的军刀，凝眉瞪目吼了一声：&ldo;吹号！&rdo;

随着凄厉的号音，四周的步枪、机关枪像火药库爆炸似的骤然响起来。所有的子弹，都朝凹字形矬墙里边放射，中间，还不断地响起掷弹筒的爆炸声。

一阵剧烈的枪声响过，敌人端起刺刀，猫着腰，&ldo;呀呀呀&rdo;地嚎喊着冲了上去，冲进了凹字形的矬墙。矬墙里面仅仅发现一个倒剪二臂，掀去半边脑袋的尸体。

松田昂头阔步地跟进去。审查一下周围，周围一无所有；探头瞅瞅井里，井帮毫无痕迹。&ldo;嗯！他们地遁了？！&rdo;他拧眉望着落日，心中有些茫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