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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甘尼玛感到了哥哥的颤抖。&ldo;你在干什么?&rdo;她问道。

但他不想中断他的发现之旅。&ldo;沙鲑减少‐‐行星生态圈于是发生改变……&rdo;

&ldo;但它们当然会反抗这种改变。&rdo;她说。她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恐惧。虽然并不乐意，但她还是被引入了这个话题。

&ldo;沙鲑消失，所有沙虫都会不复存在。&rdo;他说道，&ldo;必须警告各部落，要他们注意这个情况。&rdo;

&ldo;不会有香料了。&rdo;她说道。

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这正是生态系统改变所能引起的最大危险。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的侵入破坏了沙丘各种生物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危险悬在人类头上。兄妹俩都看到了。

&ldo;阿丽亚知道这件事，&rdo;他说道，&ldo;所以才会老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rdo;

&ldo;你怎么能肯定呢?&rdo;

&ldo;我肯定。&rdo;

现在，她知道了他烦扰不堪的原因。这个原因给她带来了一阵寒意。

&ldo;如果她不承认，各个部落就不会相信我们。&rdo;他说道。

他的话直指他们面临的基本问题：弗瑞曼人会企盼从九岁的孩子嘴中说出些什么呢?越来越远离她自己内心世界的阿丽亚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ldo;我们必须说服史帝加。&rdo;甘尼玛说道。

他们像同一个人一样，转过头去，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沙漠。刚才的觉悟之后，眼前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在他们眼中，人类对环境的影响从未如此明显。他们感到自己是构成整个精密的动态平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了全新的眼光，他们的潜意识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的观察力再次得到了提升。列特一凯恩斯曾经说过，宇宙是不同物种间进行持续交流的场所。刚才，单倍体沙鲑就和作为人类代表的他们进行了沟通。

&ldo;这是对水的威胁，各部落会理解的。&rdo;莱托说道。

&ldo;但是威胁不仅仅限于水，它‐‐&rdo;她陷入了沉默。她懂得了他话中的深意。水代表着阿拉吉斯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弗瑞曼人的骨子里，他们始终是适应力特强的动物，能够在沙漠中幸存下来，知道如何在最严酷的条件下管理与统治。但当水变得充裕时，这一权力象征发生了变化，尽管他们仍旧明白水的重要性。

&ldo;你是指对权力的威胁。&rdo;她更正他的话。

&ldo;当然。&rdo;

&ldo;但他们会相信我们吗?&rdo;

&ldo;如果他们看到了危机，如果他们看到了失衡一对，他们会相信我们的。&rdo;

&ldo;平衡，&rdo;她说道，重复着许久以前她父亲说过的话，&ldo;正是平衡，才能将人群与一伙暴徒区分开来。&rdo;

她的话唤醒了他体内的父亲的记忆，他说道：&ldo;两者相抗，一方是经济，另一方是美。这种战斗历史悠久，比示巴女王1还要古老。&rdo;他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着她，&ldo;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做有预见性的梦了，甘尼。&rdo;

【1示巴女王：《圣经》中的人物，与所罗门同时代。】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说道：&ldo;史帝加告诉我们说祖母有事耽搁‐‐但我早已预见到了这个时刻。现在，我怀疑其他的梦也可能是真的。&rdo;

&ldo;莱托……&rdo;她摇了摇头，眼睛忽然有些潮湿，&ldo;父亲死前也像你这样。你不觉得这可能是……&rdo;

&ldo;我梦见自己身穿铠甲，在沙丘上狂奔。&rdo;他说道，&ldo;我梦见我去了迦科鲁图。&rdo;

&ldo;迦科……&rdo;她清了清嗓子，&ldo;古老的神话而已!&rdo;

&ldo;不，迦科鲁图确实存在，甘尼!我必须找到他们称之为传教士的那个人。我必须找到他，向他询问。&rdo;

&ldo;你不认为他是……是我们的父亲?&rdo;

&ldo;问问你自己的心吧。&rdo;

&ldo;很可能是他。&rdo;她同意道，&ldo;但是……&rdo;

&ldo;有些事，我知道我必须去做。但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事。&rdo;他说道，&ldo;在我生命中，我第一次理解了父亲。&rdo;

他的思绪将她排斥在外，她感觉到了，于是说道：&ldo;那个传教士也可能只是个神秘主义者。&rdo;

&ldo;但愿如此。但愿。&rdo;他喃喃自语道，&ldo;我真希望是这样!&rdo;他身子前倾，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巴喱斯琴在他手中发出低吟，&ldo;但愿他只是个没有号角的加百利2，只是个平平常常、四处传播福音的人。&rdo;他静静地看着月光照耀下的沙漠。

【2加百利：七大天使之一，上帝传送好消息给人类的使者。】

她转过脸来，朝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在穴地周围已经腐烂的植被上跳动的磷火，以及穴地与沙丘之间明显的分界线。那里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即使沙漠进入梦乡，那个地方却仍然有东西保持着清醒。她感受着那份清醒，听到了动物在她下方的引水渠内喝水的声音。莱托的话改变了这个夜晚，让它变得动荡不已。这是在永恒的变化中发现规律的时刻，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可以回溯至古老地球时代的记忆‐‐从地球到现在，整个发展过程的一切都被压缩在她的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