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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ldo;怎么搞的，你为什么不看清楚就剪？&rdo;他懊恼地埋怨我。在手术台上是不能争辩的，我理解他，快六十岁了，一世英名。何况现在的医患关系又不正常。&ldo;知情同意书签字了吗？我看看。&rdo;他清醒了一下问道。护士拿过展开的病历，他舒了一口气：&ldo;叫钟主任。&rdo;

钟主任德高望重，素有清道夫之誉，虽已退休，但在此种紧急时刻常被唤来。我利用此间隙沿胆囊管向下分看个究竟，真像教科书上画的一样，胆管与胆总管并行了3厘米。&ldo;解剖变异！&rdo;我脱口喊道。郎教授从凳子上蹦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舒了口气。

钟主任到了，听完对解剖变异的反复解释，他查看了手术野，像有经验的nba教练，重新组织了进攻。胆切掉了，胆总管断端被拉近，从远端套入&ldo;t&rdo;形管作支撑，端端吻合。从手术角度看这一补救无懈可击。临出手术室，郎教授叮嘱我&ldo;要强调解剖变异&rdo;。

我抱着病历，陪着卫生员推着病人向外走，焦急等候在手术室外的家属拥了上来，超长的手术时间，已让他们意识到不祥的信号。&ldo;医生，顺利吗?&rdo;我回答病人没有危险，但手术较复杂。我让他们在办公室等我。

已是下午5点了，虽然一天未吃饭，但一点无饿意，还有点反胃。办公室内已有七八个家属，我尽量避开他们的目光，盯着病历，尽管我还未写手术记录。我指着知情同意书中的那一条，告诉他们解剖变异，不幸的事发生了，钟主任上台做了个完美的补救。母亲老泪下流，叹息着女儿的命苦。老母亲向我复述着，女儿十几岁就下乡插队，回城后工作时间不长就因单位效益不好下岗，又因病痛离婚。老父亲打断了老伴的哭泣，说道：&ldo;哭什么哭，人不是好好的吗？人家医生一天还没吃饭呢。&rdo;老父亲转向我说：&ldo;你们辛苦了，转告郎教授，别着急。&rdo;我呆了，本准备挨家属围攻的。老人起身用颤抖的手拉起我，说：&ldo;快去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rdo;我望着这位老八路，眼泪在眼中打转。

在电话的那一端，郎教授也惊呆了，他再也没让我强调解剖变异，我们讨论起下一步如何让病人尽快恢复的治疗方案。

病人下地走路了，同病房的病人都陆续拔掉了&ldo;t&rdo;形管，只有她，还每天提着连接管子的瓶子，在病房里走动着。我加倍精心地为她治疗，呵护着那根救命的管子。郎教授从此委靡，有的医生护士在他背后指指戳戳。病人的老父亲又来了，他拍着同龄的郎教授：&ldo;兄弟，人人都有走麦城的时候，放下包袱，需要我们做什么？&rdo;

郎教授每天亲自同我一起护理那根管子，没有感染，非常通畅。半年后，我们一起将管子夹住，九个月后，拔掉管子。一年后，病人和老人抬来一大筐苹果和一面&ldo;遇险不惊，救死扶伤&rdo;的锦旗。她兴奋地告诉我，是我和郎教授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的胆绞痛消失了，可以天天设摊，并扩大了生意。由于生意好，离她而去的丈夫也回来帮忙了。

我不知所措，又一次热泪盈眶。

病人及其家属的宽容和理解给了我们第二次职业生命，让我们几位医生从消沉中解脱出来。

你们是我的天使。

第五辑医生的一天

住院总医师的一天

◆irheua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我头天晚上忙到凌晨1点才睡，早晨7点半了才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不过一想到明天就是周六，终于有半天时间可以休息了，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早会后照例跟随主任查房，然后处理医嘱，安排床位上的各种穿刺检查，上午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下午有两个预约好的门诊病人要来做唇腺活检，所以中午吃完饭就赶紧躺到值班房的床上了。

下午做完唇腺活检回到病房，看到护士站的黑板上又挂了两张会诊单。可能因为快到年底的原因吧，最近全院几乎每个科室的病房都爆满，这半个月我也每天都能收到会诊单，最多的一天竟然有五个。&ldo;还是去会诊吧，这样晚上就不用出去，可以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看看书了。&rdo;我心里这样想。

晚上吃完饭回到病房和二线班交完班，得知下午病房来了四个新病人，走廊里已经加了六张床。和往常一样我向一线值班医生问了一下：&ldo;病房巡视过了吗？新病人有没有需要处理的？&rdo;那天晚上是一个轮转医生值班，他说：&ldo;都还好，有一个新病人是前几天刚刚才出院的，诊断类风湿关节炎、felty综合征，这次又出现了明显的关节痛，门诊查了血常规，白细胞7000。&rdo;我看了一眼病历，很快想起来了。这个病人虽然我没有直接管过，但印象还是很深的，上次住院期间就是反复粒缺，多种集落刺激因子治疗效果都不好，后来普外科和血液科会诊建议患者切脾，但家属不同意，出院的时候白细胞仍只有1000。我来到病人床头看了一眼，立即感觉不对劲，咦？怎么皮肤巩膜这么黄，精神状态也欠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诉全身疼痛。呀，这个病人比较重，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有什么感染呢？病人家属告诉我：她前两天耳朵流脓，在乡下诊所吊了水，也没什么好转，今天感觉精神不好，老说全身关节痛，还有点发烧。我马上喊来值班医生：&ldo;这个病人以前白细胞从来没超过1000，今天在门诊查是7000，而且现在明显黄疸，前两天有外耳道流脓史，可能合并败血症了，赶紧查血培养、肝功能、凝血相，晚上就开始抗感染治疗。&rdo;交待完毕后，我回到值班室。刚坐下没五分钟，病人家属就神色慌张地跑过来：&ldo;陈医生，我妈上完厕所回来怎么没反应了，你快来看看。&rdo;我立即飞奔过去，发现病人神志已经丧失，听诊心音也消失了，立即心肺复苏抢救，气管插管、胸外心脏按压，肾上腺素反复推注。抢救持续了半小时，可始终无奇迹发生，家属也同意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