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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ldo;弄不开我来帮你弄，别哭了别哭了，&rdo;马玏揽过她，许煦哭得直咳嗽。

她约莫猜得出理由，却也无能为力，人的崩溃，往往只需要一个出发点。

&ldo;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rdo;

从日本回来，日子迅速拨回正常而重复的节奏。尹少启拿着病历给坐镇的谢老师看，&ldo;导，你们去日本咋了，回来怎么都很奇怪的样子？&rdo;

&ldo;我奇怪么？&rdo;谢老师埋头看病历。

&ldo;就你正常，小楚和磊哥那两块简直是低气压，话也不多说几句，饭也不一起吃，他们吵架了？&rdo;

&ldo;你话太多了，&rdo;谢老师签了个名，&ldo;什么时候你说话能像病历一样简洁就好了。&rdo;

尹少启眼睛一瞪，&ldo;糟了糟了，导你这是在表扬我病历写得好么，我捕捉到了，天啊，你也变奇怪了，我欣赏你的奇怪。&rdo;

&ldo;走远点走远点。&rdo;谢老师看了看两位主人公，又想想处在低气压气旋里的自己，很想念浅草寺的晴天。

分诊台里，何翘楚调好灯光，她好看的眉毛听了一旁的对话忍不住皱紧，丛晓磊在气什么？

牙椅上，正准备被&ldo;屠宰&rdo;的病人仔细观察着医生的表情起伏，心情也跟着蹦极般上下。

工作日的时间被诊疗和研究安排得满满当当，过了几天丛晓磊才想起自己代购了一堆化妆品还没派送，赶紧分发了快递给宋程和妈妈，又把剩下的装好，给颜琳送过去。

晨光熹微，稍显冷清的走廊尽头有点喧哗。

&ldo;许阿姨您这样我们领导要批评我们的，&rdo;小护士连连推脱，许兰却一个劲往怀里塞，&ldo;这不是红包领导不会说什么的，我们这也是老家寄多了，樱桃运过来就容易被挤压，存不住的，你们小姑娘值班没事，就当嗑瓜子呗。&rdo;

还未到上班时间，前台冷冷清清，护士长也没来，小姑娘着实被这热情吓得不知所措。

丛晓磊来的时候正是这番情景，他拎着化妆品进了门诊大厅，冲电话那边问道，&ldo;你在哪儿呢，我到了。&rdo;

颜琳还没见到他人，倒是先在空气中听到他的声音。

她收了电话，疾步向前，九月的清晨已有几分初秋的凉意，丛晓磊在白t恤外面罩了黑色薄衫，站在不远处冲她微笑颔首。

待走得近了，才发觉他身上还有几分飒飒的凉意。

&ldo;外面挺冷？&rdo;颜琳接过袋子问道。

丛晓磊几乎把宋程媳妇的购物清单原封照搬了一遍，拎了满满一袋子过来，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接过袋子的颜琳倒是吓到了，&ldo;我天你这是买了多少？&rdo;

她虽然不擅长化妆，但是也笼统知道这些牌子，&ldo;挺贵吧，多少钱我转你。&rdo;

&ldo;不用不用，免税店买的，还好。&rdo;丛晓磊怕她非要给钱，忙指着前台问，&ldo;你看那边怎么了，推拉半天了？&rdo;

颜琳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有些僵持，她把化妆品递给丛晓磊，&ldo;我先去处理下。&rdo;

许兰见颜琳过来，直接把保鲜箱放在了前台上，&ldo;小颜医生你们就尝尝吧，不是说吃了几个樱桃就要怎样，我们是真的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rdo;

她的年纪，就和自己的爸妈差不多，颜琳工作不久，实在受不了一个长辈这样恳求自己，她想着回头自己再买点水果送过去，这样就扯平了，便对小护士说，&ldo;放这吧。&rdo;

见许兰走远，丛晓磊便上前，适时扮演一个倾听者。赶在这个时间跑来，是颜琳刚好要下夜班，她换了衣服，两人便在医院门口的早餐店坐下。

&ldo;很可怜，前两天突发抢救，会诊了下，应该是治不好了。&rdo;

&ldo;一家人都特别乐观，每天巡检他们病床，就跟开茶话会一样热闹，我以为会有奇迹的。&rdo;

颜琳边说边往稀饭里加糖，满满两勺看得丛晓磊都觉得甜腻。

&ldo;但是胃癌，你知道的，现在要么是等死，要么做化疗，但化疗能治好么，我不知道，所以啊，我有时候特羡慕你，你治一个好一个，我治一个死一个。&rdo;

颜琳也不是第一次面对生死，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ldo;我现在都有点害怕回想那个画面，就我师父跟这家人宣布结果。这个叔叔是家里的顶梁柱吧，老婆女儿，妹妹外甥女，妹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一个男人都没有，就几个女人在那听。&rdo;

&ldo;我师父刚说完，他老婆当场直接嚎哭了，平时病房里特别乐呵一个胖阿姨，一听到恶化根本受不了。&rdo;

颜琳说着自己又开始流眼泪，丛晓磊看了下，从隔壁桌拿过来纸抽盒递给她。

&ldo;颜琳，你以后估计会看到更多的，你已经给他们希望了。&rdo;他安慰道。

她抹抹眼泪，接着说，&ldo;真的是特别好的一家人，怎么运气就这么差呢。前两天，那个生病的叔叔还给自己的外甥女办了个小生日会，给我们几个护士医生都送了蛋糕。我想到他可能都等不到小姑娘的下一个生日了，就更难过。&rdo;

加了两勺糖，还是食不知味，颜琳常常想，自己要看过多少生死，才能像师父一样镇定地宣布别人生命的终点。

医生有的时候，是刽子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