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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斐迪亚斯元帅没有回头，静静凝视着舱外漆黑苍茫的太空，没有说一句话。

刚才那一瞬间，他只看见一道白光划过‐‐宛如一粒流星坠落，划过茫茫的太空。是那个红发少女生命划落的痕迹么?

&ldo;黛、黛啊……&rdo;元帅蓦然喃喃说了一句，对着流星划落的方向，手缓缓抬至帽檐。舱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亚里克斯准将左手用力握紧了那两颗纽扣，右手跟着抬起，致敬‐‐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舱中所有的军人沉默地抬手敬礼，整个旗舰内一片死寂。

如果少女生命最后的那一句话说的稍微晚一点点的话，可能整个银河的历史将全部改写吧?然而，在滑落死亡深渊的同时，她却尽一切力量将另一个人推出了死亡区域!

那样柔弱无助的女子，一生流离于政治和战争的洪流之中，身不由己。然而在生命的最后，她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拯救了另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她在生命最后面对死亡时的表现，居然可以让所有身经百战的军人肃然起敬!

&ldo;这个丫头……居然是这样的死法吗?&rdo;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感慨万千。众人回头，看见指挥室内的凯南中将正缓缓放下敬礼的手。

仍然只有元帅没有回头，他一直一直地看着黑暗冰冷的太空，疾步走到了全息屏幕前接通了回路，用更冷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下令：&ldo;霍尔曼中将，给我听着!‐‐集中所有火力攻击对方的旗舰&lso;日魂&rso;号!&rdo;

&ldo;不惜一切代价‐‐我要让海因死!&rdo;

&ldo;是!&rdo;霍尔曼中将惊讶于元帅声音里罕见的杀意，然而好战的他却兴奋地站起，欣然领命，&ldo;第十一舰队领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个太阳之子给打下来!&rdo;

在远离中界线的地方，帝国军队的旗舰&ldo;银翼&rdo;号静静悬浮在太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战团的中心。扶着减压舱的扶手，帝国元帅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握在栏杆上，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一字一字地低语：&ldo;海因，我要你的命!&rdo;

&ldo;比夏啊……&rdo;身后忽然有人叹了口气，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ldo;凯南?&rdo;斐迪亚斯元帅头也不回，只淡淡问了一声。凯南中将走过来，与他并肩靠在舷边，看着对面合成玻璃上映出的元帅的侧脸。

&ldo;真的是发怒了啊，比夏?你的脸色很不好。&rdo;这个在斐迪亚斯还未成为掌权者之前就选择了与他并肩战斗的同僚，此刻有些忧心地看着帝国元帅铁青的脸，喃喃，&ldo;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的表情了。&rdo;

斐迪亚斯元帅没有回答，嘴角紧抿着，脸部的线条僵硬。

&ldo;说到底，比夏，为什么忽然这样的痛恨海因总督呢?一直以来，你不是很尊重这个对手的吗?&rdo;凯南中将是个心思细密且温和的人，平声静气地劝说着被激怒的帝国元帅，试图令他冷静下来，&ldo;是因为他使用诡计吗?‐‐但是你也不是打了伏手?&rdo;

顿了顿，看见比夏没有任何反应，凯南的声音又道：&ldo;或者，是因为摩尔小姐的死?‐‐可是平心而论，她的死、你与海因两个人都有责任吧?&rdo;

帝国元帅霍然回首!碧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光来，冷冷盯着这个居然敢在这个当口上忤逆他的下属。但是凯南中将没有被吓住，反而进一步温和地问：&ldo;那么，为什么要这么恨海因呢，比夏?难道是因为‐‐&rdo;

&ldo;住口!&rdo;斐迪亚斯元帅忽然暴怒地呵斥。

&ldo;是因为你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杀了摩尔小姐，而想把责任全推到海因总督身上吧?&rdo;不顾元帅的怒意，中将依然说完了剩下的话，&ldo;是不是这样?&rdo;

仿佛是被一刀命中了致命要害，元帅的手渐渐从栏杆上松开，抵住了对面的合成玻璃，深深地低下头下去，额角抵住了窗框，不再说话。显然，好友这几句温和的话语已如刀般剖开了他的内心。

忽然间，凯南有些为自己过于直率的话语后悔起来。

&ldo;我、我只是不甘心，凯南。&rdo;注视着战局，看着十一舰队纷纷击毁对方的军舰、直逼旗舰&ldo;日魂&rdo;而去，元帅嘴角浮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喃喃，&ldo;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被一群大孩子欺负，那时候我跟她说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她‐‐但是到了如今，却是我亲手把她扔出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太空里被炸成了粉末!黛……她是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回家了……&rdo;

斐迪亚斯元帅几乎是动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勉强抑制住了此刻内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和悲哀。天性的高傲和后天形成的自矜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使他终不至于在下属面前失态。但是元帅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这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军人双手用力地抵着对面的舱壁，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

没有人知道、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刚刚死去的少女在他的生命中是什么样的意义!甚至连那个红发少女本人都不曾想象到!

碧色的眼睛里，忽然再次闪过了军刀一样雪亮的光芒，他冷冷开口：&ldo;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该以她生命为代价的!这样普通的女孩子‐‐这战争与她又有什么关系?然而海因那个家伙，居然把她都卷了进来!居然逼得我不得不亲手杀死她!&rdo;

&ldo;不，她不普通‐‐因为你爱她啊!&rdo;蓦然，凯南中将又一次截住了元帅的话，叹息，&ldo;尽管你一直否认，但是我觉得……比夏，你一直都是爱她的吧?&rdo;

斐迪亚斯元帅一惊，脸色铁青地闭口沉默。

&ldo;否则，在她和人私奔的时候你就会杀了她了‐‐&rdo;凯南中将叹息，&ldo;比夏，你是这样骄傲的人‐‐她让你承受了如此大的侮辱，你竟然还让她安然离开。如果不是深爱着这个人，你是无论如何也作不到这一点的。&rdo;

&ldo;是……是的。&rdo;过了许久，仿佛是看着战场上的形势出神，这句几乎低得听不见得话才传入中将耳中，低微而哀伤，&ldo;我爱黛丝。从我们两个都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rdo;

&ldo;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rdo;尽管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到斐迪亚斯承认，凯南还是忍不住震惊地追问，&ldo;为什么那时候你不留下她?&rdo;

&ldo;留下她?&rdo;斐迪亚斯元帅冷笑起来，&ldo;让我去求一个和贪污犯私奔的女人留下?让我去求一个把我弃如敝屣的丑丫头留下?‐‐你不如直接给我一枪还干脆!&rdo;

&ldo;那后来你可以去找她啊!&rdo;凯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ldo;这些年来，你就任由她在战火里奔逃么?&rdo;

&ldo;你以为我没有去找过她么!&rdo;元帅低声怒喝，&ldo;你以为我对她的安危置会之度外么?你知道什么!‐‐天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少次派出人手尝试去将她带回来!&rdo;

凯南中将登时哑然，看到对方这样陌生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