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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淮绍一装作看不见他的勉强，应了句，&ldo;王爷总会习惯的。&rdo;

秦裕点头，&ldo;是啊，总会习惯的。我这人，很容易习惯的。&rdo;

淮绍一敛眸，还是打算给汝阳王一些独处的时间，独处是治愈的最佳良药，他道：&ldo;王爷多休息些，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前往封地了，路程遥远，舟车劳顿，提前养精蓄锐还是必要的。&rdo;说着，他就起身，行了礼，打开了门，刚刚踏出一只脚，就又被叫住。

淮绍一回头去看他，秦裕将自己的脸完全隐在窗棱北侧避阳的阴暗处，阳光射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伸着食指捕捉桌上阳光的斑驳，长久的沉默，他终于露出个释怀的笑容。

他生的清朗，笑时，清风霁月。

&ldo;若父皇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绍一，真的，做个懒散王爷，整日游手好闲不知道比处在权力漩涡里做太子要好多少。&rdo;

&ldo;纵然，封地在那么一个年不拉屎的地方，&rdo;秦裕盯着淮绍一，看他唇角微勾，不解道：&ldo;我这般不上进以至于引你发笑了吗？&rdo;

淮绍一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愈深，&ldo;臣只是突然想到，郡主也曾这般说过，与您说的分毫不差。&rdo;

秦裕怔住，惊愕一刻，瞬间发笑，&ldo;知我者，九儿是也。&rdo;

淮绍一勾唇道：&ldo;她说，您此番遭受的，或许对您来说，是幸事。&rdo;

秦裕推到了桌上的酒壶，看着浊酒流了一桌，而后蔓延到地上，原本微微发涩的声音已然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ldo;与其锢着做仙鹤，不如撒开了乌鹊飞。&rdo;

&ldo;王爷想通了就好，西南之地，虽然苦……&rdo;淮绍一轻咳了一声，&ldo;也穷，但乐子多！您或许会喜欢。&rdo;

淮绍一在西南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光，虽然，衣不能暖，食不能饱，但着实逍遥自在。

&ldo;绍一！&rdo;

秦裕突然扬了声音，唤他，打断了淮绍一的思绪，他浅淡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ldo;王爷还有何吩咐？&rdo;

秦裕好整以暇的坐直，神色却有些别扭，&ldo;帮我修个胡子呗！&rdo;

&ldo;小九儿一会儿来送行，看到我这般邋遢模样，不知道要笑到何时！&rdo;

……

皇帝出宫的消息只有亲近侍从知晓，筹备马车的事交付给了陆琼九。陆琼九选了两辆最不起眼的马车，一再精简随从出宫的人员，一眼望过去，像个外地进京的富商。

两架马车晃晃荡荡出了宫门时，陆琼九正帮着音容给佩晴修整发髻。

音容打趣道：&ldo;郡主今日牺牲可是不小，将风头全都扔给了佩晴。&rdo;

佩晴红着脸不说话，陆琼九嗔怪望了音容一眼，抬手挑了只双翅粉蝶步摇插在佩晴的发髻上，&ldo;本郡主的露风头的日子多了，不差这一回，今个儿是佩晴的大日子。&rdo;

&ldo;还是粉色衬你。&rdo;陆琼九向后仰着身子，好生打量了她一番，&ldo;如今，倒也像是送你出嫁。&rdo;

她抿唇，顿了顿，&ldo;路是你选的，好走不好走，本郡主也只能帮你到这里。是成为表哥心尖枕边人，还是一辈子做洒扫婢子，都是你的命。&rdo;

佩晴轻声应着，点了点头。

陆琼九别过眼，伸手撩开了窗户外的帷幔，看着晚飞的鸟儿栖息枝头，三三两两互啄羽毛，她从音容手中拿过口脂，在摇摆不停的马车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唇上点涂。

唇珠处涂出了些，音容拿着帕子帮她擦去。还没有擦净，就听到了有人敲窗户的动静。

突然马车旁跑过一个常服打扮的小太监，他跟着马车的速度慢跑着，恭敬出声，&ldo;陛下请您一聚，说有几句话，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rdo;

陆琼九口气随意，随意抹了两下嘴巴，漫不经心回：&ldo;哦。那便下个转角处停车吧。&rdo;

今日陆琼九穿的素净，一身白碧薄纱衣袍，襦裙下摆上绣了一朵海棠花，她抬腿下马车时，那朵海棠花就随着她的动作绽放。

她在另一架马车外请安，得了应许才上车。

陆琼九本以为皇帝舅舅请她过来，会言说关于表哥的事宜，没成想，确实处处围着她的婚事。

皇帝似是有些难以启齿，&ldo;绍一他跟你说了吗？你们婚后怕是要两地分开。&rdo;

陆琼九眼角一跳，&ldo;怎么会？&rdo;婚后？分居？这好不容易要在一起了，还分居？

霎时间，陆琼九脸色就变了，连装也不愿意装了。在皇帝面前耷拉着个脸，眉宇之间隐约带了怒气。

&ldo;我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得了您的赐婚，&rdo;陆琼九嘟嘟囔囔，&ldo;您到底给他安了个什么活儿啊，九儿不想婚后就守活寡！&rdo;

皇帝摸了摸鼻梁，眼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了歉意，他这一辈子，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是对不起自幼疼爱他的皇姐和……皇姐的女儿……

&ldo;都怪朕……&rdo;他叹息一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ldo;但并不能全怪朕，是淮绍一先提议的。&rdo;

陆琼九撅着嘴，满脸不情愿，皇帝到底是心疼她，对她的亏欠压在胸口，细声慢语间将事情说了个明白，自然是省略了他在淮绍一面前失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