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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妇人刚扶上老汉，忽然抬头和无忧说：&ldo;治腿的钱我们不要了，你撕了我的布，把布钱给我！&rdo;

无忧摇摇头：&ldo;我不会给的。除非你愿意在这里等，京兆府会按这布的市价判给你。&rdo;

妇人一听又是京兆府，舔舔嘴唇，先松开老汉，快步上前，把撕破的蓝布捡起来胡乱塞进篮子里：&ldo;呸，就想着那什么京兆府……&rdo;

妇人一路低声骂着，扶起老汉瘸着走了几步，人群里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伸手拦住这对夫妇，说的话却是向着无忧：&ldo;这位郎君，这对夫妇无辜被撞，你又撕了一匹布，总得赔人家吧？要是你拿不出卖身钱，和哥几个说说，大家凑钱借你啊？&rdo;

第18章大哥

这话说得难听，无忧还没说什么，沈辞柔先气得上头，可气归气，到底是说不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ldo;先不说京兆府会判赔多少，一开口就先伤人，这是想干什么？&rdo;

&ldo;呦，小娘子你心疼啊？&rdo;男人一看沈辞柔气得脸上微红的样子，再看看她身上的缎面襦裙，直接就把无忧划作了被她豢养的琴师，再说话时面上露出几分讥诮，&ldo;唉，都是命啊。命好的人就在上头，随便养个人也不会管，当街撞人也不用赔。&rdo;

他又在无忧身上看了一圈，语带嘲讽：&ldo;还有命好的，能靠着女人过日子。&rdo;

沈辞柔气极，齿关咬得紧紧的，无忧却伸手拦住了她，竟然还没有动怒的样子：&ldo;这和命有什么关系？士掌政事，农理田桑，工制器物，商贾货物；我是琴师，则只管琴乐。各司其职罢了。&rdo;

他看着满面嘲讽的男人，神色平静：&ldo;掌政事没有那么容易，中第者十年寒窗，荫官者若做不好还是会被革职。天下总有富贵贫贱之分，倘若想自己做人上人，不如走科举的路，将来自己就是新的权贵，怨恨这些已定的权贵世家又有什么用？&rdo;

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声，有些人觉得无忧的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有些人则更为厌恶，但都只是看着，没人上前掺和。

&ldo;怨恨？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占着上头不挪窝！&rdo;男人一双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无忧，&ldo;少说那些文绉绉的屁话，只问你一句，今天你赔还是不赔？&rdo;

他向着无忧走近，浑身腱子肉起伏清晰，扬起的手臂上青筋分明，无忧却还是毫无惧色，只侧耳听了听：&ldo;这事留给京兆府判吧。来了。&rdo;

马蹄声骤起，一队奔马向着街角而来，围观的人一看这架势立即散了不少。原本被人团团围住的妇人一看四面人散，再一看奔马，吓得双腿一软，带着老汉一起跪在了地上。

今日奉令巡城的是金吾卫，领头的那个先前跟着巡城卫里的几个郎将巡视过，还没下马，先看见了地上那对眼熟的夫妇，顿时嗓门一抬：&ldo;怎么又是你们两个？长安城卖了十几回烂布，这腿还没治好？带走！&rdo;

老汉一颤，脸色煞白，正打算求饶，后边的金吾卫已经下了马把两人制住。妇人披头散发，一句&ldo;杀人了&rdo;还没喊出口，嘴里迅疾地勒进去一股麻绳。

&ldo;还有你！&rdo;郎将往另一边的人看过去，他没见过无忧，匆匆一眼就转过头，&ldo;大庭广众欺负人很好玩是吧？也带走！&rdo;

那男人不服，训练有素的金吾卫上前直接给他按趴下，三两下背过手捆好，嘴里也勒了麻绳。男人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还是没能挣开。

早就下了马的副手还在问询小娘子，无忧转身离开，沈辞柔也迅速跟上。

沈辞柔跟在无忧身边，看着他和往常一般的神色，分明眉眼间很平静，她却微妙地觉得无忧好像不太开心。

她迟疑片刻，伸出两只手拢住无忧的袖子：&ldo;你是不是生气了？&rdo;

无忧本来在想事情，被这么一打断，愣了愣才轻轻摇头：&ldo;不算吧。&rdo;

沈辞柔愣了。

生气和不生气能分清楚，这个&ldo;不算&rdo;……是什么意思？

无忧也意识到这个回答不太妙，轻轻笑笑，再开口时有些感叹的味道：&ldo;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先前我看见那对夫妇和那男子被抓时觉得太过粗暴，现下想想又觉得好像确实只能如此。&rdo;

&ldo;是啊。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rdo;沈辞柔用鞋尖在地上平平地画了几下，&ldo;他们讨厌我的出身，故而总是觉得是我的错。但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难听的话我说不出来，&lso;人而无仪，不死何为&rso;他们又听不懂。&rdo;

&ldo;世上人千万，今日看热闹的人厌恶我们，但长安城里还有那么多的人。&rdo;无忧隔着大袖轻轻拍了拍沈辞柔的手，&ldo;我想去别的地方走走，不能陪你了。抱歉。&rdo;

沈辞柔赶紧放手，转瞬间面上又是明媚的笑。她点点头：&ldo;好，去散散心，开心一点。&rdo;

看着无忧离去，沈辞柔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来。她觉得今天遇上的事儿真是倒霉，耷拉着脑袋打算回府，忽然听见一个甜软稚嫩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声：&ldo;可算追到娘子了。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位郎君呢？&rdo;

沈辞柔低头，看见的是先前被堵在街口的小娘子，只好又笑笑：&ldo;他有些事，先回去了。小娘子找我们是怎么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