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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ldo;是个琴师，挂名在教坊。&rdo;沈辞柔老实回答，&ldo;此前通信过几次，不过近来没怎么来信。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rdo;

宋氏扶了扶额头：&ldo;你真不知道？&rdo;

沈辞柔摇头：&ldo;我真不知道。&rdo;

宋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ldo;你与他……相识到何种地步？&rdo;

&ldo;……也没有很熟悉吧。&rdo;沈辞柔想了想，&ldo;只不过见了几次面。&rdo;

&ldo;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就写这种东西给你？&rdo;

沈辞柔觉得宋氏今日实在有些过激，又不愿与阿娘起冲突，使劲忍了忍，面上反而浮出点甜甜的笑：&ldo;真的只见了几次面，连书信也没有多少。阿娘，这信有什么不妥吗？&rdo;

一旁的宋瑶张嘴想说话，看看姑母的神色又忍了回去，只给沈辞柔抛了个眼神。

沈辞柔自然看不懂，只眨了眨眼睛，面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重，清脆的&ldo;啪&rdo;一声，她整张脸都往一边偏了偏，脸上迅速浮起一个淡淡的红印。她听见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夹着宋瑶一声低呼。

&ldo;姑姑！&rdo;宋瑶上前挽住宋氏的手，睫毛颤动，&ldo;阿柔可能是真不知道……姑姑别动手。&rdo;

沈辞柔从猛然挨一巴掌的茫然中脱出来，面上火辣辣的疼，只觉得太阳穴处一下一下地跳，跳得她头疼。

她看着宋氏，眼神里透出三分迷惑七分冷冽：&ldo;……为什么打我？&rdo;

宋氏也不敢相信自己急怒之下打了宠爱的独女一巴掌，又撞上沈辞柔凛冽的眼神，一时觉得站都站不稳，靠着侄女的扶持才稳住身子。

&ldo;陇水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lso;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rso;，你说你和这琴师没见过几次面，他敢给你写这种东西？&rdo;宋氏定定心神，&ldo;你去回信，和他断了关系。&rdo;

&ldo;为什么？&rdo;沈辞柔咬着牙吞下心里腾起来的怒气，&ldo;阿娘，你听我说。也不一定就是这个意思啊，就像我先前压根没想起来这句诗。也许他只是写着玩呢？&rdo;

&ldo;写着玩？玩到……你身上？&rdo;宋氏一听更怒，&ldo;教坊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乐师舞伎，平康坊的出身，献媚于人、攀附权贵，能有什么好样子？方家的郎君是端方君子，一身衣服落在那里也能送回；可这教坊的琴师，你是要生生把名声毁在他手里吗？&rdo;

&ldo;我不是为了&lso;名声&rso;而活的！&rdo;沈辞柔喘了口气，&ldo;我清清白白，问心无愧，旁人怎么说与我何干？何况我与他也只是通信……&rdo;

&ldo;住嘴！&rdo;宋氏生怕女儿被骗，又急又怒之下口不择言，&ldo;我看这琴师不是什么好人，怕不是知晓你家世，存心想着攀附，走条捷径罢了！&rdo;

&ldo;照这么说，方家那郎君更不是好人了！&rdo;沈辞柔忍不住了，&ldo;我去赴宴时是七月，为何时隔两月才将这身情急换下的衣裳送来？还大张旗鼓特意让你知道，他到底什么居心？&rdo;

&ldo;你还敢胡说！&rdo;宋氏的怒气彻底上了头，&ldo;你今日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rdo;

沈辞柔深吸了一口气，直挺挺地跪下。

&ldo;好，好……&rdo;宋氏看着沈辞柔的样子，转身就朝院门外去。

宋瑶楞楞地看着宋氏出了院门，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羞涩：&ldo;方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定去找……瞬光问清楚。你先起来，去向姑姑认个错。&rdo;

沈辞柔不理她，兀自跪着。

宋瑶叹了口气，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小跑出去追姑母，隐约还能听见她向宋氏哀求解释的声音。

然而宋瑶的哀求并没起什么作用，宋氏铁了心让宋瑶罚跪，连沈仆射也劝不动。沈辞柔也真在小院里跪着，从未时过半一直跪到了戌时，生生错过了晚膳。期间没有一个人进过小院，任由她跪得双腿酸痛。

等沈辞柔觉得一双腿彻底麻了，总算是有人来了。

沈棠提着个食盒进来，将食盒放在院内的小桌上，弯腰去扶沈辞柔：&ldo;你傻不傻呀，让你跪还真跪。&rdo;

&ldo;我阿娘让我跪，我还能不跪吗？&rdo;沈辞柔扶着沈棠的手，一站起来就觉得双膝刺痛，晃了晃才站稳，&ldo;倾之他们知道的吧？&rdo;

&ldo;我找了理由打发他们走了。&rdo;沈棠扶着沈辞柔在小桌边上坐下，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粥和几道爽口的小菜，&ldo;我听瑶表妹说了，你这回真得去向伯母认错。&rdo;

沈辞柔本来饿得要命，酸辣口的小菜香气扑鼻，一闻就觉得口齿生津，乍一听沈棠的话，食欲却又退了：&ldo;我不去。&lso;陇水呜咽，何日将竭&rso;，不过这么一句话，凭什么认定我和他有什么？&rdo;

&ldo;前人以陇水喻相思，他说陇水呜咽，问你什么时候枯竭。&rdo;沈棠叹了口气，&ldo;听起来像是相思成疾，问你这相思何日才能断绝。&rdo;

&ldo;不可能！&rdo;沈辞柔一惊，&ldo;说什么相思，若是相思，先前也不会……&rdo;

沈棠等着沈辞柔接着说，沈辞柔却只是皱眉，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只好将筷子塞进沈辞柔手里：&ldo;别想了，先吃饭。等吃完了去向伯母认错，免得她怒起来禁你的足。再写封信约人见面，将事情都说清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