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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姬冰雁还是神色不改，缓缓坐上骆驼，淡淡道：&ldo;我为何要骂你？救人总是好事，何况，瞎了眼的不只是一个，上当的也不只是你一个。&rdo;

胡铁花这次才真的怔住了，许久说不出话。

楚留香从後面走过来，拍了拍他肩头，微笑道『这死公鸡并不如你想像中可恶，是麽？』一这天晚上，胡铁花也和石驼一样，坐在明亮的星光下，坐在热气散尽的沙粒上，坐在无边无际的寒冷中。

风中不再有大蒜、胡椒、和牛羊肉的香气。因为他们所剩下的，只不过是永远不离姬冰雁身畔的一小袋水。

没有水，就没有热菜，没有享受，没有生命。

石驼就坐在不远，经过这次事後，他虽然什麽也没有看到，什麽也没有听到，却像是也变了。

他永远笔挺的身子，像是变得萎缩了起来，他那如麻石雕成的脸上，也像是忽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但胡铁花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改变。

胡铁花只是在自己怪自己，自己生自己的气。

帐篷里有盏水晶灯，灯光温柔得像星光，在如此温柔的星光下，楚留香和姬冰雁讨论的事却无丝毫温柔之意。

那黝黑的针筒，在灯光下尤其显得丑恶而冷酷楚留香望着这针筒，苦叹道：&ldo;这实在是我生平所见到的最可怕的几种暗器之一，我想，世上只有叁个人能造得出这样的暗器。&rdo;

姬冰雁道：&ldo;叁个人？&rdo;

楚留香道：&ldo;第一个是蜀中唐门的掌门人。第二个是江南九曲塘的朱老先生，这两人自然都绝不会到沙漠来。&rdo;

姬冰雁道：&ldo;不错……还有一个呢？&rdo;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ldo;还有一个就是我，这暗器自然也不会是我造的。&rdo;

姬冰雁连眼睛里都没有笑意，一字字道：&ldo;你虽只知道叁个人，但我认为必定有第四个人的，只不过这人是谁，你我都不知道而已。&rdo;

楚留香默然半晌，叹道：&ldo;能造出这样的暗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竟能今他手下心甘情愿地为他而死。&rdo;姬冰雁道：&ldo;你认为这绝不是你那对头黑珍珠？&rdo;

楚留香道：&ldo;绝不是，黑珍珠没有这麽强，也没有这麽狠。&rdo;

姬冰雁道：&ldo;你想这会是什麽人？&rdo;

楚留香沈思着道：&ldo;我想，这人或许是自中原出关的一个极厉害的黑道朋友，或许是沙漠中流寇的首领，他并不是冲着我楚留香来的，也不是冲着你姬冰雁来的，他只是将我们当做一队『肥羊』，要从我们身上刮些油水。&rdo;

姬冰雁道：&ldo;嗯？&rdo;

楚留香道：&ldo;他算准我们要从这条路走过，就先在这里布下了陷阱，也许他本来是想要我们命的，但那两人发现我们不是普通客商时，生怕一不击中，才临时改变了主意，暗器不射入而射水袋。&rdo;

他苦笑着接道：&ldo;他要等我们渴得半死不活时，再来下手，那时我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岂非只有任凭他宰割。&rdo;

姬冰雁悠悠道：&ldo;也许他根本不想一下子要我们的命，他根本就是要我们活着慢慢受苦的。&rdo;

楚留香皱眉道：&ldo;你为何会这样想，你……&rdo;

他骡然停住嘴，只因他忽然发现，姬冰雁深沉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似藏着极大的恐惧和不安。

这实在是姬冰雁从未有的情形，能令他这种人恐惧不安的事，那必定已严重得可怕。

楚留香立刻也开始不安了，试探着问道：&ldo;你难道已猜出这人是谁？&rdo;

姬冰雁似乎想说什麽，但瞟了帐篷外石驼一眼，立刻将想说的话忍了下去，却笑了笑道『不管这人是谁，他若想渴死我们，就打错主意了。』楚留香也没问下去，他也笑了笑，道：&ldo;有你在，我从来没有怕会被渴死。&rdo;

姬冰雁笑道：&ldo;我知道就在百里外，有个秘密的水源，明天日落之前，我们就可以赶到那里，我方才没有说，只因我想让胡铁花着着急。&rdo;

他笑着躺下去，很快就像是睡着了。

楚留香却悄悄走出了帐篷，坐在胡铁花身畔，他不是想来和胡铁花说话，只不过想坐近些来观察那神秘的奇人。

他已隐约觉出，在石驼那岩石般胸膛下隐藏的秘密，只怕比那见血封喉的毒针还要可怕十倍。

第二天，姬冰雁将剩下的水平均分成五份，淡淡道：&ldo;水只有这麽多了，你们可以现在一口气喝下去，也可以留着。反正这点水最多也不过只能支持两叁天。&rdo;

胡铁花望着那空了的水袋，大声道：&ldo;这是你自己留着的水，我不喝。&rdo;

他扭头就要走，楚留香拉住他笑道：&ldo;你莫和冰雁睹气，和他赌气是会上当的。&rdo;

胡铁花忽也大笑道：&ldo;我和他赌什麽气，昨天晚上，我已听到他今天能找到水，只不过我自己还有一壶酒，我为什麽喝这淡出岛来的淡水。&rdo;

姬冰雁不觉也笑了，小潘瞧着这叁个在一起把臂的朋友，忽然觉得自己也勇气百倍。

苞着这麽样叁个人走，他还用得着怕什麽，只有石驼的脸色，却越来越阴郁，他这没有眼睛的人，却彷佛能瞧见别人瞧不见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