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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ldo;去吧。去了还可以回来。&rdo;她说。

他摇摇头，说：&ldo;不，这次去不一样。我要忘记曾经经历的一切，去了之后，我不再是我，我也不再记得你。&rdo;

她说：&ldo;你不是担心你是半妖，我是常人，我会先离你而去吗?&rdo;

&ldo;是的，我担心你离我而去。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看看我把这个世界弄成什么样子了。人人换皮，人人自危。有人奉我如神明，有人恨我如瘟疫。我若留在这里，不仅会引火上身，还会殃及你。不如我学你们常人转世投胎，遗忘一切，从头再来。&rdo;他痛苦地说。

她说：&ldo;即使转世，也有现世报和来世报的说法，躲是躲不掉的，终究还在轮回里。再说了，皮囊术是你创造的不假，可让它泛滥的并不是你，你又何必都归结于自己身上?&rdo;

他说：&ldo;我何尝不知道现世报和来世报的说法?我何尝不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并没有想躲。我若&lso;转世&rso;，遗忘一切，再多报应，也只是在我身上，不会牵连你。这是其一。其二，我已央求初九在我离去之后驱逐皮囊师，禁止所有人换皮削骨，还世界一个清净。若我还在这里，小十二和其他皮囊师们必定来求我。到那时，我又狠不了心。我若纵容他们，更多人会陷入苦难之中。&rdo;

她伸出冰凉的手抚摸他的脸颊，怜惜地说：&ldo;我知道你彷徨纠结很久了，这让你痛不欲生。&rdo;

他肝胆俱裂。

&ldo;去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尽力不让你再想起以往的事情。即使我不这样待你，等我老去那一天，你也无法留住我，我之后也无法记住你。下一世无论爱与不爱，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能有一段共度的时光，总好过擦肩而过，我已知足。&rdo;她说。

他用力搂住她削薄的肩膀，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他合二为一。

她如受了伤的野鹿，在他怀中战栗不已。

鲤伴眼眶一热，要流出眼泪来。可是他的眼睛被小十二封上了，任凭自己多么想哭，可是没有一滴眼泪涌上来。

这时候，一阵紧张而杂乱的脚步声从巷道外面过去了。

小女矮人说：&ldo;那是医馆的人，他们已经发现鲤伴不见了。我们不能去我们住的地方了。&rdo;

屈寒山问：&ldo;那我们去哪里?&rdo;

鲤伴想叫他们去宫里，可是他说不出话。另外，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屈寒山和小女矮人要进宫有些困难。

&ldo;去雷屠夫家吧，我听人说，雷家以前跟太傅大人私交甚好，太傅大人救过雷家的人。现在我们送太傅大人的孙儿过去，他们应该不会袖手旁观。何况，鲤伴这一身的雪蚕丝，什么利器都割不断，雷家专门饲养雪蚕，或许有办法解开他身上的雪蚕丝。&rdo;小女矮人说。

屈寒山说：&ldo;太傅大人和雷家亲如一家我也听说过，不过那是好久以前了。再者，雷家鼎盛时期确实饲养了很多雪蚕，可是现在家破人亡，唯一留在皇城的雷家三公子沦落为一介屠夫，天天切肉剁骨，不一定能解开雪蚕丝。&rdo;

小女矮人说：&ldo;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去试一试了。&rdo;

屈寒山一跺脚，说：&ldo;唉，那就听你的，去碰碰运气吧!&rdo;

鲤伴听到了屈寒山和小女矮人的对话，可是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雷家三公子的印象。鲤伴心想，也许自己还是太傅大人的时候，雷家三公子尚未出生或者年纪太小了。

因此，鲤伴忍不住担忧已经沦为屠夫的雷家三公子会因为害怕而拒绝他们。那样的话，自己极可能再次落入小十二的手中。

屈寒山此时已经大汗淋漓，汗水不但浸透了他自己的衣服，还渗到了鲤伴的腰上。

屈寒山从巷道里走了出来，疲惫地说：&ldo;要是我有一双强劲的马腿多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rdo;

鲤伴想起有一次小十二由一个人背着来到他的身边。他关切地问：&ldo;你怎么啦?生病了?&rdo;

小十二哈哈大笑，说：&ldo;师父，我这是在骑马呢。&rdo;

他上看下看，不明就里。

小十二抓住那个人的后摆，往上提了一点，说：&ldo;师父，你往下看看。&rdo;

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一双马脚。马脚下面还垫了布鞋底，所以走路的时候没有嗒嗒的马蹄声。他吓得汗毛倒立，惊恐地问：&ldo;这……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没什么，我给他换了一双腿，让他跑得快些。我想骑马，但是怕摔，所以让他背着我，既舒服，又跑得快。&rdo;小十二不以为意地说。

他刚要责备小十二，小十二又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那人肩膀两边分别挂了几枝荔枝。小十二得意扬扬地说：&ldo;师父，你以前教我摆弄植物也算没有白教，你看，我把荔枝的根嵌入了他的肉里，与他的血管盘根错节，让荔枝以他的血液为营养，开花结果。这样长出来的荔枝，里面的果肉是红的，吃起来如饮血一般。&rdo;

他又惊又怒，大声呵斥：&ldo;胡闹!胡闹!你这是违背天伦!要遭报应的!&rdo;

小十二嬉笑着说：&ldo;师父莫要生气，这些技艺若只是给人修修补补，那岂不跟裁缝差不多?师父淡泊名利，因为师父贵为太傅，不再需要这些。弟子我却不甘心只做裁缝，我要将师父的技艺发扬光大，流传万世!我要让他们感到惊喜，也要让他们感到恐惧。如果只为他们服务，他们会认为我是听人使唤的下人，如果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就会臣服于我。到那时候，我就不止是裁缝，不止是皮囊师，我是他们的救星，也是他们的主人!我是他们的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