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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被赶出来的马笑中倒是大大咧咧地上前，和刘思缈打招呼：&ldo;刘处，好久不见啦！&rdo;

&ldo;做好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要越俎代庖。&rdo;刘思缈冷冷地说。

&ldo;是！&rdo;马笑中&ldo;啪&rdo;地敬了个礼，然后嬉皮笑脸地说：&ldo;其实，作为底层民警，对重大刑事案件进行初筛，也是我的职责，您说是不是？&rdo;

明明是&ldo;基层&rdo;，偏偏被他说成&ldo;底层&rdo;，这话就成了钩镰枪。蕾蓉连忙打圆场：&ldo;思缈，老马也是一番好意‐‐你刚才突审出什么了吗？&rdo;

马笑中摇摇头：&ldo;我一直吓唬他来着，说你小子介入重大犯罪活动，马上就会来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刑侦队长，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你上刑，那刑具都是高科技产品，弄得你死不了活不成的……&rdo;

刘思缈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看一班手下拿着的各种刑事鉴识器材，方才明白：那快递吓得直哆嗦是看到了这堆&ldo;高科技刑具&rdo;，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很短的时间，负责审讯的刑警走出小屋子向刘思缈汇报：&ldo;那小子好像走路撞到鬼了，怕得不行，所以交代的也很痛快，说是个戴着墨镜、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人早晨用平实路的公用电话亭叫的快递，约好今天上午9点半就在电话亭见面，交给他一个纸袋，说是工艺品，让他用快递公司的纸盒包裹，付了快递费，并安排他在下午送到研究所来，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知道了‐‐看上去不像说谎。&rdo;

&ldo;看上去不像说谎&rdo;这个感觉得到了在场者的一致认可。

&ldo;这个大胡子的相貌有什么特征吗？&rdo;一直沉默的郭小芬突然问。

&ldo;有两个。&rdo;负责审讯的刑警伸出两根指头，&ldo;一个是他戴着手套，另外一个是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尖细，不男不女的，这让那个快递员感觉很好笑。&rdo;

如果大胡子戴着手套，那么尽管收信地址是他亲笔写的，包装盒上也不可能留下他的指纹了。但是一个雄性激素如此发达、以至于满脸大胡子的人，为什么说话声音却&ldo;不男不女&rdo;呢？这当然很容易让人想到&ldo;化妆&rdo;这两个字，可是化妆和声音的反差如此之大，很容易被人注意，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人关注到自己&ldo;化妆过&rdo;这一事实呢，郭小芬百思不得其解。

刘思缈思忖了一下，对警员道：&ldo;你带那个快递员去一趟平实路，让他指认一下那个电话亭，在附近察看一下有无摄像监控，如果有，联系有关方面尽快拿到监控视频。&rdo;然后拿起那个包装盒，用裁纸刀裁开透明胶条，打开了盒盖，从里面拎出一个牛皮纸袋。纸袋的袋口也是用透明胶封好的，刘思缈轻轻摸了一下，又长又硬的一根东西，似乎是扳手或树枝，可是既没有那么重也没有那么轻。她把牛皮纸袋的外层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线索之后，再一次拿起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沿封口裁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很长的一根骨头。

仿佛是从白垩纪的地层里发掘出来的，周身浮动着一层灰惨惨的光芒，干净得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目眩。一根骨头，代表着生命的一截，这一截在生命还未终止时，是隐藏在皮肤、血管、组织、肌肉最深处的支撑物，偶尔的折断和稍微的出露，都会带来酷烈的创痛，证明着生命中最坚硬的往往也是最脆弱的。而现在，此时此刻，它就这样单独、孤独、赤裸、凄惨地暴露在人们的面前，如此坦白而直率地告知：被它支撑的生命已经残缺或告终……骨头上面没有一丝血迹，却尽可以让人充分想见它曾经的鲜血淋漓‐‐

在这个异常幽暗的下午。明明知道没有机会，但还是要尝试一下。

刘思缈着手准备提取寄件人在骨头上可能留下的指纹。指纹分成两种类型：显性指纹和隐性指纹。无论是在泥土或蜡烛上按压形成的&ldo;可塑性指纹&rdo;，还是用沾有血液、墨水的手指留下的&ldo;可见性指纹&rdo;，都属于显性指纹，比较容易发现和提取（例如用磁性刷）；而隐性指纹是指肉眼看不见但依旧客观存在的指纹（如汗液指纹、油脂性指纹等），对它们需要进行某种处理或显影，才能显现出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指纹提取的方法越来越多，比如利用vd（真空金属沉积）技术，甚至能在慈禧太后的裹脚布上提取到李莲英的指纹，但是犯罪现场的勘查人员还是喜欢那&ldo;老几样&rdo;：碘熏法、宁海得林法、硝酸银法等等。从一根骨头上提取指纹，刘思缈打算采用&ldo;凯瑟琳？弗林法&rdo;，这种以澳大利亚化学家凯瑟琳？弗林命名的方法，采用五氟化碘喷雾剂，可以让留在粗糙、多孔的表面上的指纹迅速显影。只是这种喷雾剂有毒，因此刘思缈亲自戴上一次性塑料护目镜和塑料面罩，走进验尸间，到验尸台上去做这个工作‐‐验尸台上方的涡轮式换气扇可以将有害气体直接抽走，排出室外。

当刘思缈走出验尸间时，蕾蓉从她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一无所获。

&ldo;我越来越困惑了。&rdo;刘思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ldo;那个大胡子快递给你这根骨头到底想做什么？跟上次的头骨一样，虽然上面留下了不少粗野刮削的刀痕，但剔除得十分干净，而且用白水煮过，做过裸骨处理，我们不可能在上面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又是一个没有谜面的&lso;谜&rso;。&rdo;

&ldo;不。&rdo;蕾蓉突然摇了摇头说。刘思缈望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ldo;这一次，他给我们留下了谜面，或者说，留下了谜面的一个片段。&rdo;蕾蓉从刘思缈的手中拿过那根骨头，&ldo;这是一根尺骨，就是人体前臂的两根长骨之一，从厚重程度上看，应该是男性的。你看这里，在尺骨的肘关节处有退化性关节炎赘疣，所以我判断死者的年龄大约在40岁左右‐‐判断的准确度在80以上。&rdo;

即便再好的法医，想单单通过一颗头骨判断死者的性别，准确度也只有95，而通过尺骨判断性别的准确度更低，通常都在80左右。

&ldo;那又怎么样？&rdo;唐小糖还是糊涂，&ldo;这算什么谜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