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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燕晓来看着那流光溢彩的手串，招招手，&ldo;拿过来给我看看。&rdo;

在灯下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又发现了些新的擦痕，燕晓来轻轻叹了口气，&ldo;这般经不起折腾，给我放在柜子里锁起来吧！&rdo;

放好东西后织春坐在外间绣着帕子，燕晓来无趣，硬抢过来看，绣的是粉蝶戏花的模样，&ldo;绣得真好。&rdo;她赞道。

织春脸微红，&ldo;哪有，我们这儿谁不知道，京都里绣花绣得最好的是夫人。&rdo;

燕晓来微偏着头问：&ldo;夫人绣花绣得很好吗？&rdo;

织春道：&ldo;那是自然，我是夫人陪嫁的小丫头，夫人做小姐的时候，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顶好的？单说这绣花，夫人出嫁时的嫁衣都是自己亲手fèng制的，那式样那纹路，现在还有新娘子学呢！&rdo;

见燕晓来低头不语，织春暗悔失言，这新来的小姐对老爷的那点明目张胆的情愫，早已不是秘密。忙又道：&ldo;小姐当然有小姐的好处，前几日我到夫人房里送东西，才听夫人和红枫姐姐谈起呢，说小姐性子好，惹人怜爱，难得老爷又喜欢，那也只是迟早的事，让我们做下人的不要薄待了。&rdo;

燕晓来脑里&ldo;轰&rdo;的一下炸开了，只觉得羞愤欲绝，谁说她一定就会嫁给人做小了？不禁冷笑道：&ldo;你们夫人倒是贤良。&rdo;

织春哪里见过燕晓来这种脸色，立马吓得跪在地上，&ldo;奴婢多嘴，是奴婢多嘴了。&rdo;

燕晓来也不过是恼羞成怒，谁想竟把织春吓成这样，如今倒是她被这丫头唬住了，蹲下来讪讪道：&ldo;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干吗吓成这样？&rdo;

织春噙着泪，&ldo;是奴婢多嘴了，让小姐生气了。&rdo;

燕晓来拉了拉她的衣裳，&ldo;你快起来，别人看见了成个什么样子，还以为我虐待你。&rdo;

织春迟疑着不起，见燕晓来脸色又变了，只得垂着头立在一旁，那样子，竟像是想把自己缩成一个隐形人儿似的。

燕晓来一来可怜这丫头，二来也觉得乏了，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自然对这些主仆之间的事情看得淡。以前也不是没丫头侍候过，但她还记得，那个叫佳音的小丫头看起来虽然是挺老实的一小姑娘，疯闹起来却一点也不比她逊色，而且特贼一姑娘，虽然说几乎所有作jian犯科的事情都是她打的头，佳音做配合，但是一旦事发，那姑娘哭得叫一个凄惨，再加上她原本是小姐，于是所有的坏事之名都落在她身上，还担一恶主的名头，想想都冤死了。后来家境败落，她遣散家仆独自上京投靠师兄，那丫头也被踢出门去了，主仆之名解除后，那丫头那叫一个猖狂，她就不提了。

如今这织春怯怯的样子竟勾起了燕晓来对佳音的怀念，她倒是更宁愿对上那样的恶仆。

轻轻扬了扬手，燕晓来无力道：&ldo;你下去吧！&rdo;

辗转反侧，透过窗户往外看，月娘娇羞，藏云暗掩，暗影处竹枝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燕晓来睁着大大的眼睛，她睡不着，师兄一离开，在这方府之中她是外人的感觉就越来越严重，猛地坐起身来，她双臂环膝而坐，什么叫感觉，她岂非本来就是外人？

这里是他的家，是她的家。

而她算是什么？方大人的师妹？连血缘关系都扯不上的亲人？

燕晓来使劲地鄙视了自己，她终于愿意承认，她就是为着来做方玉航的小老婆的，做了就做了，居然还怕人说，燕晓来再次深深地鄙视着自己。

她在无宴庄里蹉跎了五年的岁月，还是不能得到心灵最终的平静，那夜师兄问她好不好，她怎么能好？怎么好得起来？

当年的她，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从安顺来的丹阳？父亲枉死，家业毁于一旦，她不怕，人欺她三分，他日她必十倍偿还。亲手办完父亲的丧事，处理完家中大小事务，她带着五两银子独上丹阳，一路上不是没有遇到艰险，但她都一一化解。两个月后，她终于站在丹阳的土地上，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是幸福的感觉并没有伴随着她许久，三天后，他穿上大红的喜衣迎娶了另一位女子，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于是恼怒，于是放弃，于是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