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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季怀直：……-_-|||

陈昌嗣毕竟是一朝首辅，平日里忙得很，给当真给季尧华上课的时间，也就下了早朝到晌午这一小段时间，等到歇过了晌，季尧华依旧跑来季怀直这儿，听着季怀直挑着拣着同她讲几份折子。

往常的折子，都是季怀直批示了，然后放在一旁，等着让李福再送去内阁，所以桌上的折子，泾渭分明地分成三份：看过的、没看过的、要再斟酌的。

不过，这次却有一本孤零零地被放在了一边，季尧华挣扎着伸出小短手把那份折子勾了过来，展开着放到季怀直跟前，问：&ldo;父皇，这一份要放在哪个上?&rdo;说着，眼神在那三份奏折山上转了一圈。

&ldo;哪个也不是。&rdo;季怀直笑摇摇头，&ldo;你放回去吧。&rdo;

季尧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不由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低头去看那折子上的内容。

季怀直把手搁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笑解释道：&ldo;这叫&lso;留中不发&rso;，就是放在一边儿，不答应也不反对。&rdo;

季尧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又惊讶道：&ldo;这是薛姑姑的字?!&rdo;

季怀直挑了挑眉，&ldo;你还认识她的字?&rdo;

&ldo;先生给的书，上头有薛姑姑的批注。&rdo;季尧华解释了一句，又低头去看那折子，将其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小声念了出来，&ldo;科举之事，本是为国擢取人才之举。□□曾言&lso;取士毋废偏短&rso;，既不以偏短相论，缘何以男女拘之?昔年圣太后……&rdo;

季怀直虽是已经将这折子看过了一遍，但此时再听，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当年那个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的小姑娘，这会儿都敢上这种折子了。

让女子参加科举……他虽是不反对，不过这会儿……

季怀直暗暗摇头：薛宁还是太急了些。

他正感慨着，季尧华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笑道：&ldo;尧华知道父皇为什么留着这折子。&rdo;尔后，又摇头晃脑，作出一副老夫子的模样来，煞有其事地接着道，&ldo;时机未至。&rdo;

&ldo;哦?&rdo;季怀直憋着笑发出一句单音，顿了许久，才放平了语气，问她道：&ldo;那你倒说说，是如何未至?&rdo;

季尧华听得他这句问话，笑嘻嘻地跑到了下首，似模似样地行礼道：&ldo;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女学之制至今才只半年，各地虽有女子入学，但人数有限，此时提出女子科举，非但朝中会是一片反对之声，想来就算果真施行，参加之人也十分有限……&rdo;

季怀直看着小姑娘笔直地立在那里、侃侃而谈，一旁的烛火映在她漆黑的眸子中，仿若星辰一般……

他不由得愣住了，过了好半天，听到季尧华叠声呼唤，他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ldo;这是昌嗣教你的?&rdo;

&ldo;是。&rdo;季尧华重重点头。

季怀直倏地叹了口气，招呼她过来，摸了摸她扎起的发辫，问：&ldo;这几日在上书房，觉得如何?&rdo;

季尧华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复杂，听得此问，脸上登时就挂了笑，眼睛发亮道：&ldo;先生博学，尧华也跟着学了许多。&rdo;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折子，得意道，&ldo;尧华连这个都能看懂了!&rdo;

季怀直见她这般兴奋，脸上也不由地带了些柔软，&ldo;尧华以后想像父皇这般?还是母后那样?&rdo;

季尧华兴奋的心情一滞，不由腹诽：来了，这种更喜欢爹爹，还是更喜欢娘亲的问题，连英明神武如她父皇都避免不了……

既然现在是在父皇面前，那当然是‐‐

&ldo;像父皇!&rdo;

听着她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季怀直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发辫，叹道：&ldo;可是像父皇的话，以后会很辛苦。&rdo;

&ldo;尧华不怕。&rdo;季尧华当即信心满满地回应道，&ldo;先生说过，这世上诸事都有利有弊，若想成事，必然是辛苦的。尧华可是父皇的女儿，定是要做大事的，怎能怕辛苦?!&rdo;

季怀直听了，不由有些吃味：这孩子以前开口闭口都是&ldo;父皇说&rdo;，这才都久，全都变成&ldo;先生说&rdo;了。

酸溜溜地想了这么一句，季怀直又道：&ldo;……以后莫要叫她&lso;先生&rso;了，改口叫&lso;太傅&rso;罢。&rdo;他这话刚一落下，一旁侍候着的李福已经极有眼色地开始伺候纸笔，准备晋封陈昌嗣的圣旨了。

季尧华向来听话，当即点头应了下来，下一句就改了口，道：&ldo;太傅说，父皇过几日要出宫，尧华可不可以同去?&rdo;

她正想再撒撒娇、多央求几遍，没想到季怀直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一面提笔拟着旨意，一面冲她道：&ldo;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去是可以，但到时候可不许叫苦。&rdo;

季尧华脸上不由现出了些疑惑：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这跟太傅说的不一样啊……

‐‐不过，能去就好。

想着，她就放下了那点疑惑，兴冲冲地立下保证。

……

按照大魏的传统，每年二月二，皇帝都要率领百官祭祀先农，并行亲耕之礼。

季怀直虽然年年吐槽，撒了把种子就叫亲耕了，但也知道这也是一种昭示皇权的活动。而一般而言，在这场祭祀被皇帝带在身边的皇子，是默认的下一任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