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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似乎很久，没有任何梦。只记得马车颠簸，这行旅程似乎没有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终于停止了。云顾言在耳边轻声唤我，&ldo;夫人？你快醒醒，我们到了。&rdo;

我慢慢睁开眼睛，云顾言挑起马车的帘子，日光照she进来。

我看了看天上悠悠的白云，听到了自青翠的山林中，传来的山歌。

&ldo;这是哪里？&rdo;我下了马车，换看四周，忍不住问云顾言。

云顾言笑道，&ldo;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人生若能如此惬意地活着，忘记凡尘俗世的种种不如意，岂不快哉？&rdo;

&ldo;真有你的，逃难都能选到这样的风水宝地。&rdo;我脚下的鹅卵石，光洁剔透，好像能倒影人影。潺潺流动的溪水，拱起的那一道道水花，好像正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这些远方的来客。

密林的深处，有几道炊烟袅袅升起。

我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两声。

云顾言笑道，&ldo;接下来几日都要暂住在这里，我们去寻一户人家吧。&rdo;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完

☆、商道一（改过）

这里是徽州地界，因为疫情肆掠，村民们本来不愿意收留外乡人，不知道云顾言用了什么法子，让一户姓严的猎户收留了我们。

我拿着云顾言塞给我的衣服，坐在水缸边梳妆。水中倒影的脸，还是姑苏城里的林晚，但一身粗布麻衣掩饰了所有的光华，我又仿佛不再是我，只是平凡人家的农妇，过往一切不过是一场很长的梦。

云顾言走进来，上下打量我，啧啧称叹，&ldo;还是美。&rdo;

&ldo;好了，你就别取笑我了。顾言，你如我唤你一样，直接唤我的名字吧。&rdo;

云顾言连连摆手，&ldo;这可使不得，自顾言认识夫人开始，便一直这样称呼，哪里能轻易改得掉？夫人，出来跟严叔严婶打一声招呼吧？&rdo;

我起身随云顾言走出房门，院子里站着一对拘谨的夫妇。男的蓄着络腮胡子，国字脸，一脸憨厚的模样。女的头上则戴着同我一样的蓝布巾，胸口的衣服上有个补丁，正局促地搓着手。我见惯了贾府的蛮横，江别鹤的狡诈，这样朴实的人反而让我有些紧张。

我先行了个礼，&ldo;严叔严婶，接下来的几日要多多打扰了。&rdo;

严婶立刻走过来，抬了抬手，似乎有点不知所措，&ldo;您说的哪里话？云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既然夫人是云姑娘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夫妻俩的朋友，尽管放心住下就是了。不过近来徽州的疫情闹得很凶，夫人若是出门，不要走得太远才是。&rdo;

我主动伸手，握住她满是茧子的双手，更加亲切地笑道，&ldo;谢谢你，严婶。接下来还要请你多多教我农活，不要嫌我笨才好。&rdo;

严婶惊诧地看着我，&ldo;怎么能让夫人做农活？&rdo;

我下意识地看向云顾言，知道肯定是她又在背后说了些奇怪的话。云顾言朝我摆了摆手，用口型说了&ldo;我没有&rdo;三个字。

严叔说，&ldo;我们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到屋里说话吧？&rdo;

&ldo;对对，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快，屋里请！&rdo;严婶这才没有那么拘谨，抬手请我们进屋子。

猎户拿不出什么好茶来，只是泡了一壶绿茶，隐隐还有泥土的味道。我和云顾言双双顿了一下，但又都照常地喝了下去。

严叔说这个村子地理位置偏僻，又被大山环绕，所以那严重的疫病才没有侵袭这里。起初也有别县的人想要在这里避难，但都被村长给赶了出去。

我有些担忧，&ldo;那村长会同意我们住在这里吗？&rdo;

严婶笑道，&ldo;别担心，我们村长是好人，只是怕连累村里的村民才阻止外人住进来的。再加上你们不是徽州人，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老伴儿，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野味，今晚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两位贵客。&rdo;

待严叔转进厨房里去之后，严婶把椅子搬近了一点，低声说，&ldo;其实啊，我们这个村子离疫病发生的源头挺近的，附近的几个村落都遭了秧，独独我们平安无事。村长说是因为山神的庇佑，要我们常去村西头的那个山神庙添香火钱呢。&rdo;

云顾言恍然大悟道，&ldo;之前我就觉得奇怪，村民明明都不富裕，为什么那个山神庙的香火还那么旺盛，原来是这个原因。&rdo;

严婶叹了口气，&ldo;唉，我们这些穷百姓，哪有什么钱？但山神保佑我们无病无痛，咬咬牙也得供出那份香火钱啊。&rdo;

我这人平素就不信什么鬼神，尤其是在武威被屠城，念伯伯那样的好人都惨死了以后，就更不相信什么神灵庇佑。凡人的苦自己不能渡，便寄托于佛祖菩萨，不过求个心安理得。此处地理位置独特，被大山环绕，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能让村民免于疫病，决计不关山神什么事。但在未有确凿的证据以前，我不便妄加评断。

在村里住下来的第二天，云顾言就要出一趟远门。我本不愿意她走，但她身为九州商会的掌户，身上必定肩负着不小的胆子，我不能要求她跟我一起避世，所以也没有开口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