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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事发（第1页）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娘子，您这一计，借刀杀人使得极好，只是有些冒险了，一个不好，会让整个西南的局势都变得十分紧张，说不定真会逼反了西南夷……”许沙氏谨慎，提出置疑。

西南夷的历史非常悠久，甚至可以说，整个西南三州，原本都是西南夷所有，自成一国，史称古夷国。不过早在千年前，古夷国不知为何突然四分五裂，陷入内战，数百万的土著夷人，在战乱中死了九成，后来中原王朝趁虚而入，统治了西南，从两湖、三河之地迁来了百万人口以填补这片土地的空旷，剩下的一成土著夷人，其中有一半与外来者混居，渐渐的脱去蛮夷之气，完全融入了外来者中，最后仅有的十余万土著夷人则躲入深山，散居于整个西南境内。

这些避入深山的夷人桀骜不驯，不服中原王朝的统治，对外来者充满敌意，认为整个西南三州应该属于西南夷。每逢中原王朝遭逢剧变或者逐渐衰弱时，西南夷各部就联合起来叛乱，而当中原王朝强大时，他们就躲在深山过自己的日子，偶尔也出来冒充盗匪打个劫抢个道，像齐纨曾经遇到的青花夷，在西南夷各部中，已经算是相对友好的特例了。

中原王朝也曾经想派大军将这些西南夷从深山中赶出来，彻底收服他们，但深山中毒虫、毒障无数，防不甚防，它们是西南夷的天然保护伞，夷人久居于其间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可以不受其害，但中原王朝的大军往往还没有找到西南夷的踪迹，就先在毒虫毒障下折损了一大半，几次剿灭，劳民伤财，损兵折将，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这个谣言一出，大周朝肯定会加强对夷人的管制，甚至还会抓捕一些激进的夷人，如此，必起冲突，一旦冲突加剧，很难说西南夷会不会因此而真的起了叛乱之心。

“西南夷久怀不臣之心，没有这个谣言，只要时机到了，他们一样会叛乱。眼下大周朝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他们不敢反，这个谣言顶多会让西南境内风声鹤唳一段时间，只要西南夷没有动静，过两三个月自然就会平息。”齐纨缓缓道。

其实这不是谣言，梦中二世，西南夷真的叛乱了，具体经过她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时间大概就在太子被废之前的一年，她这个谣言，不过是将事实提前了几年说出来，所以不能算真正的谣言，她也没有违背凉氏门风，行诡诈欺瞒之事。

此时她说出未来的事实，有两个目的，从长远来看，是让节度使何沫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若能彻底瓦解西南夷数年后的叛乱最好，若不能，至少也不会全无防范。近的来看，就是让何沫发现下属有人私自调兵丁行盗匪之事。

她不了解何沫此人的性情与手段，但她知道一点，没有一个大将军会喜欢手下的人私调兵丁，今天敢私调兵丁冒充盗匪，明天是不是就敢私调兵丁来伏击他这个大将军。就算何沫心大，平时不在意这些，但在西南夷叛乱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还冒出这样的事情，那就是不给他这个节度使兼大将军的面子，有本事干就要有本事掩盖，没本事掩盖那就伸长脖子等着被他揪出来以正军法吧，这种立威兼杀鸡给猴看能震慑其他人的机会，会轻易放过那他就是个傻子。何沫能坐上西南节度使兼大将军这个位子，当然不会是个傻子。

齐纨垂着眼眸，掩去眼中的寒意。一个季丘林，确实不值一提，只要一个谣言，就可以让季丘林连同他老子一起完蛋。但是，她可以轻视他，却不该忽视他，只要确定是敌人，不管他有多不值一提，也不能忽视。因为，再弱小的敌人也有机会给她造成伤害，这一点教训，她要牢记在心。

许沙氏看着她，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次自家娘子，一个谣言而已，就刀不沾血的让季丘林和他背后的季家陷入绝境，娘子的手段与智慧，胜过她所见的每个凉氏女，当然，除了九太族公。

“照办。”琼花道人的声音响起。

许沙氏垂首，应道：“是。”

车马未停，谣言已如长了翅膀的鸟儿，在西南境内大大小小的城镇村寨中传扬开来。

到第四日，何沫就收到了消息。

“混帐，查，给我查，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西南夷要反，老子派出的探马都没消息，别人是怎么知道？”

何沫压根就不相信这个谣言，西南夷若真要叛乱，总会有些前兆，一点前兆也没有，突然就平空生出这样的谣言，还短短几日内，就传遍西南三州，没有鬼才怪。

“将军，此事并非没有前兆，您忘了，那日夜间，整个西南境内，狼群齐嚎……夷人崇狼，以狼为尊，这事指不定就是夷人搞的鬼，说不定真的……其实百姓们这些天里说什么的都有，说多了，就传成叛乱的谣言也不足为奇，夷人毕竟一向不服管教……”

说话之人，是何沫手下的一名幕僚。

“苏文清，你是读书人，也信这神神叨叨的东西？”何沫不悦道。他是武人，只拜武圣，不信鬼神。

幕僚笑道：“敝人自然不信，但夷人信啊，再者，整个西南境内的狼都叫了，此事确实怪异，其中定有缘故，将军不可不提防。”

何沫冷哼一声，过了片刻，才道：“你去撰写一道公文，分送南、北、西三营，让他们造册备装，整军待命，另外，告诉他们，那些吃空饷的、混日子的赶紧都给本将清一清，别让本将抓到现行，否则有一个杀一个，绝不容情。”

万一谣言成真，他堂堂一个节度使兼大将军，不能连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兵丁都搞不清楚，那简直就是大笑话。

幕僚应了一声，不到半个时辰，公文一式三份，快马分送到西南三州的驻军营地。

收到公文后，西、南二营如何不可得知，但北营却有人慌了。按都卫府惯例，营中每一年才造册一次，其间若有人意外身亡、病故，可以等到来年再造册时再报，如此，便可以多吃一些空饷。北营突然死了一百多个兵丁，这件事情，是营使官季普买通副将张虎所为，本来，二人商议着，先把空饷吃上，过些日子拉上一些兵丁借口巢匪练兵，然后到来年造册时报个战损，事情就瞒过去了，可这份公文来得太突然，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安排，一百来个在册兵丁，不是一个两个，随便寻个病了的借口就可以蒙混过去，眼下别说是何沫那里，就是北营都卫使钱德礼这边都过不了关。

季普身为营使官，管的就是公文往来，他收到公文，哪里敢呈送到钱德礼的案上，赶紧就来找副将张虎商量对策。

张虎此人，武勇过人，无谋好财，一看到公文内容，脸都青了，当场就揪着季普的衣襟怒吼道：“姓季的，你坑得老子好苦……”

他本就是收了季普的钱，才私调了一百多兵丁借给季普，后来这一百多人有去无回，还被人一状告到了太守府，如果不是季普表示孟太守已经将这案子压下了，而且孟太守写给都卫使钱德礼的公文也被他私下扣押了，张虎当时就跟季普翻了脸。

季普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被他揪住衣领，呼吸不畅，顿时脸都憋青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道：“张副将，你急什么，我来寻你，就是商量对策……”

“商量个狗屁，你以为何大将军是好糊弄的，还是你敢连都卫府的公文都私下扣押？”张虎怒了，钱德礼好糊弄，但何沫绝对不好糊弄，这事发了，就算钱德礼不过问，何沫也绝不会饶了他们。

“做都做了，现在还怕什么，你一介武夫，胆量竟还不如我这个文官，孬种。”季普也怒了，这个张虎，白得一个虎名，胆子比鼠还小。

“我孬种？好啊，你有种，你有种你去向钱将军认罪，私调兵丁的事情，你季普一肩扛了，你敢不敢？”

“你疯了，这种罪是要砍脑袋的，再说了，我去认罪，难道你还跑得掉，没有你张副将的调令，那些兵丁会听我一个营使官的话？钱将军平时再好糊弄，这事也糊弄不过去……”

“哼！张季，季普，你们好大的胆子！”

就在此时，营帐外，一声重哼挟着浓浓的怒气传入营中，随即，帐门被掀起，钱德礼在几名亲兵的护卫下，大步迈入帐中，身后还跟着一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孟太守。

原来，孟太守虽然将许献的状纸暂时给压下了，可案子却私下进行审讯，许献抓来的几个俘虏又不是死士，嘴巴没封口，没审讯多会儿，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孟太守一听这几个盗匪居然是都卫府北营的兵丁，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立刻就给钱德礼发了公文，要确认此事，同时还请钱德礼到太守府来共商善后，可是公文一去数日无消息，偏在这时，府学学政张太浩兴冲冲的来找他，将辨认出来的四个古字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