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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城楼下的歌声（第1页）

天微微亮了，正当香鸾音忧心前方战事时，刚好有士兵来请她和沛郡王去前线与少将军会合，她听后欢欣鼓舞，一路迈着小碎步飞奔在沛郡王前面。等她气喘吁吁在城楼下站定，抬头便望见了飒爽英姿的杨坚和气宇轩昂的帝释天并肩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等待着她的到来。

“少将军，帝释天，你们还好吗？”她由于太着急想要登上城楼，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被两旁的护卫搀扶住。

“香姑娘，你跑慢一点，我都快追不上你了！”沛郡王跟在她后面一边追一边喊，最后在她身边站定。

“别太着急，我们都很好，你上来看看城墙下的俘虏就知道了。”帝释天恨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走下城楼迎接她。

“嘁，俘虏，我看你面孔生疏，怕是战场上的无名小卒吧，我们目前正处于僵持阶段，焉知我们不会奋起拼死一战，现在把我们当成俘虏，未免太草率了吧？”一向自负傲慢惯了的东魏将领陈霸三听到有人喊他俘虏，怎会不认真计较，当他看到走向城墙的香鸾音时，不屑揶揄说，“这个时候请个女人来助阵，真是一帮怂包。”

“怂包？”正在前面带兵围堵东魏军的卫平听到后忍不住笑了，高声喊回去，“陈将军，听说您昨晚是带着五万大军来的我们司州城，今天这五万大军怎么就如此惨败在我们这群怂包手下了呢？”

杨坚觉得卫平说得在理，不禁点头附和，“陈将军，我们请女人来并不是为了助阵，而是想让在后方担忧兄弟们安危的家眷亲眼看看，那群来侵略我们又被打败的人们是什么样的下场。东西魏本是一家人，两厢和平相处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可是你们东魏仗着暂时的经济发达，国力雄厚就屡屡进军侵犯，闹得民不聊生，百姓惶恐不可度日，难道今天不是你们最好的教训吗？”

杨坚一番肺腑之言，说得自己的情绪久久不能恢复平静，看到城墙下的陈霸三嗤之以鼻的哼出一口气。立刻命令道，“城楼下的战俘听好，我杨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愿意缴械投降的现在马上离开梧桐树，站到司州城的城墙下来；不愿缴械投降的继续躲藏在梧桐树下，等着被乱箭射死……”

杨坚的话音刚落，躲藏在梧桐树的东魏兵便出现一阵骚动，陈霸三宁死不屈，硬气对着自己的兵喊，“士可杀，不可辱，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在西魏军的城墙下投降。”他一喊，原本许多打算投降的士兵便退缩了。

帝释天对杨坚说，“少将军这里有琴瑟么？如果有，可以令人拿一把过来，让香鸾音弹奏一曲，为这些想要投降的士兵推波助澜一下，这些兵在外长年奔战，哪一个不想早点回家和亲人团聚呢？”

沛郡王一听说要香鸾音弹奏一曲，立马拍手叫好，举双手赞成。杨坚也觉得帝释天这个主意好，立即派人去洪福寺将自己的一把旧琵琶拿了来。

正在摇摆不定，拿不准到底要不要举手投降的东魏军看有人拿了一把琵琶过来，不知道杨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在干什么？”站在陈霸三身边一位年龄较大的战士看着城楼上的人群问。

“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投不投降咱们都输定了，主动投降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刚出生的孩子，我真不想被乱箭射死，命丧于此。”另一位年轻的小兵在是否主动的犹疑中摇摆不定。

“是啊，虽然战争免不了死，可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我也不想，我家里也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我一个大老爷们过生活呢……”

“我也不想，我还想娶邻家的阿紫做媳妇……”

一被人挑起开端，人群里便七嘴八舌的表达出想要活命，思念家人的情绪来。恰恰这个时候，从不远处响起泫然欲泣的琵琶声，那声音如怨如慕，凄然悲凉，在天还没全亮的寂静天空和田野盘旋，然后再丝丝缕缕落进人的心里，令每一颗听到的人心都被扯的生疼和遥远，尤其是后来香鸾音唱出来的曲辞，听了之后谁不想放下武器，立刻缴械投降呢？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一首《君子于役》听得在场的人都被哀愁萦绕心头，思家的情绪犹如一张大网困住了每一个人。

这缠绵悱恻的思乡情绪让整个战败的东魏军人心涣散，突然，在整个寂静的全场下，刚才那个不想被乱箭射死，命丧他乡的东魏小兵哭嚎着，拼尽全力地第一个离开梧桐树跑到了司州的城墙下做了逃兵。

“武二刚，你怎敢败我军威，私自投降？”陈霸三望着武二刚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呵斥。

吴二刚跑到城墙下转过身来，也不回答陈霸二的话，扯着嗓子唱起了歌，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武二刚的歌声一响，梧桐树下的所有东魏兵都跟着唱了起来，接着西魏兵也加入了歌唱的行列，在歌声的催情下，不断有东魏兵陆陆续续的放下手中的武器走向投降的城墙，士兵集体唱响的《采薇》令香鸾音大为触动，她一步一步走下城楼，走向了主动投降的东魏军战士。

帝释天和杨坚亦被这浩大的、直抒胸臆的合唱气势给震住了，他们以为东魏军被完全征服了，直到香鸾音已经走近城墙，他们才想着要跟过去。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被称为俘虏而怒火中烧的陈霸三此时迅捷出手，干脆利落地用短刀挟持了香鸾音。

这一变故瞬间牵动了全场的神经，杨坚大惊失色，帝释天因为救人心切逼近了陈霸三，陈霸三居然心狠手辣地划破了香鸾音的脖子，殷殷鲜血令帝释天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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